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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上次舉行篝火晚會的那片空地,室外寒冷,但是人多很熱鬧,再架起鍋燒上柴,仿佛也暖和了起來。

    林予本來和蕭澤一同前去,結果半道被巴哥薅走了,巴哥住在一戶四口之家,幾間屋子很寬敞。林予進臥室後看見攤開的行李箱,說:“巴哥,你都開始整理行李了?我幫你。”

    巴哥穿著秋衣秋褲:“非也,今天不是元旦擺酒麼,我要打扮打扮。”

    林予看熱鬧:“你要穿什麼啊?”

    巴哥終於不用再穿戶外工作服了,從行李箱中拿出一件襯衫,抖了抖穿上,又蹲下挑選長褲,他琢磨道:“小予,我給你也打扮一身,趁年輕就是要臭美。”

    林予急忙擺手:“我好動,萬一給你蹭著劃著名怎麼辦,我賠不起。”

    “客氣什麼,壞了正好買新的。”巴哥找了好幾件,全是名牌。林予耳根子軟,人家慫恿幾句就什麼都肯聽,迷迷糊糊地換上了新衣服。

    他和巴哥像一對親兄弟似的,從家裡一出來,把山村土路走成了米蘭秀場。到了大部隊面前,把村民們全震驚了,范和平甚至嚇得把勺子掉進了火堆里。  

    蕭澤正趁著信號強給院長通話報進度,一個眼神掃過去差點對著電話罵一句“操你媽”。

    巴哥拉著林予走到他面前,介紹道:“蕭隊,怎麼樣?這大衣挺括吧,這牛仔褲修身又修型,這毛衣貼身穿舒服死了,這小皮靴,嘖嘖,號買小了,正適合弟弟。”

    林予不好意思得很:“我都不會走路了。”

    “弟弟,放心大膽地走,我要是年輕二十歲,我天天在街上浪。”巴哥一巴掌拍林予的後背上,迫使林予挺直,“蕭隊,弟弟跟著我多洋氣,跟著你就不行。”

    蕭澤點了根煙:“跟著我怎麼不行了?”

    巴哥說:“跟著你不能看,一看就是搞勘探的!”

    這句話激起了民憤,隊友們一哄而上追著巴哥開始鬧,村民們看熱鬧也開心,一時間像過年那麼喜慶。原地只剩下蕭澤和林予,林予渾身不自在,身體藏在新衣服里都有點燒得慌。

    蕭澤吐出一縷煙霧:“甭聽他的,這衣服穿上也就那樣。”  

    “噢。”林予抿抿嘴巴,其實他以為蕭澤會夸句好看的,人為悅己者容,說不失落是假的。這時蕭澤伸手撩了撩他額前的頭髮,補充道:“好看也是因為你長得好看。”

    林予開始笑,又燃起了期待:“哥,你迷我嗎?”

    “……”蕭澤差點把煙掉了,“迷,迷死了。”

    林予傻樂著跑走了,蕭澤用力吸盡了那根煙,他恍然覺得自己發生了變化,弄不住一個十七歲的小男生,有時候甚至還很深情。

    他想著想著也樂起來,就這麼著吧,變就變了,挺好的。

    沒有一成不變的人,能讓你變的,都是緣分。

    開席時已經天黑了,考察隊所有的便攜燈都綁在周圍的樹上,再加上皎潔的月光,倒是很亮堂。開席之前,范和平和幾個村民去接了向洧雲來,又是幾日不見,向洧雲的精神還不錯。

    林予左邊是蕭澤,右邊是向洧雲,面前是一隻大燒鵝。他此時滿心滿眼都是這隻鵝,完全不想搭理兩位大哥,伸手撕下一隻燒鵝腿,聞聞香氣喟嘆一聲:“我不管了,我要吃啦。”  

    村民們把他當座上賓,待他啃完便向他敬酒,他沒怎么喝過白酒,一口咽下燎了嗓子,火辣辣的,甚至逼出了兩行淚。

    酒過三巡,他已經適應了那種燒灼感,倒滿一盅看向向洧雲,說:“大哥,我們來碰杯。”

    向洧雲和他碰杯:“小弟,元旦過完就是新的一年了,大哥祝你心想事成,財源廣進。”

    “謝謝大哥,那我祝你什麼呀?”林予微微酒醉,眼瞼下方如同打了腮紅,他嘴角勾著淺笑,眼中的光芒卻閃爍著堅定,“大哥,我祝你破籠而出,振翅高飛。”

    向洧雲怔住,緘默著沒有說話。

    林予把酒喝掉,油乎乎的爪子搭上向洧雲的肩膀,懇切地說:“大哥,你想讓我信你是夫差,那我就信。不管你是誰,你從哪兒來,我希望你好好活著,希望你回去以後要好好活著,回不去也要好好活著。”

    他似是坐不穩一般,身體前傾附在向洧雲的耳邊:“大哥,這世界上好多人都挺苦的,有一肚子苦水沒地方倒,可是沒準兒什麼時候就看見光了,就能撿到顆糖。我是這樣,你也能這樣。”  

    向洧雲眼圈發紅:“小弟,大哥當如何?”

    林予坐好:“你每天都喝茶,那就喝完了笑一笑,就這麼簡單。”

    他朝另一邊倒去,依靠在蕭澤的肩上,蕭澤攬住他給他擦手,邊擦邊笑話他:“不止會算命,連心理輔導也會了?”

    他哼哼兩聲,蕭澤又問:“你撿到什麼糖了?”

    林予還是沒應,只隔著那團餐巾紙握住了蕭澤的手,他把五根手指嵌進蕭澤的指fèng中,牢牢扣住,嚴絲合fèng地不留一點空隙。

    周遭喧鬧,還有向洧雲獨酌的失意嘆息。

    但月光很好,照得人雙目發亮。

    林予笑著說:“蕭澤。”

    蕭澤愣了一瞬,笑著答:“嗯。”

    林予道:“我想我也愛你,和你一樣。”

    當晚的酒席很晚才散,平均五個人里有三個人喝得爛醉,林予屬於那三個人里的,蕭澤屬於另外清醒的兩個人之一。向洧雲也醉了,說著胡話開懷大笑,笑著笑著又落下淚來,眾人摸不清他的情緒,有悲有喜吧,但是分不清悲多一點,還是喜多一點。  

    太晚了,大部分村民也都醉了,向洧雲自己站都站不穩,自然無法回山林里的小屋。林予不大的手掌一揮,做主道:“和平哥,今晚大哥也在你家睡,你們倆擠一宿吧。”

    范和平驚喜道:“不敢不敢,我打地鋪,讓向大師睡床。”

    “唉,你隨意嘛。”林予的舌頭都捋不直了,舌尖都被酒液浸得發麻,他挽著蕭澤的手臂往回走,垂眸盯著地上被拉長的影子。

    “哥,你的影子比我的高。”

    “嗯,羨慕麼?”

    “羨慕。哥,我快過生日了。”

    “我也快了,你先十八,還是我先二十九?”

    “哈哈,不知道呢。”林予說完腿一軟,穿著渾身上下好幾萬的衣服就往地上摔,蕭澤攬住他,托著屁股把他抱起來,還笑罵了一句。

    林予真的喝多了,以前幾次喝多還能說說胡話,壯壯慫人膽,這回喝得太多了,直接就閉眼睡了過去。

    回到住處,范和平燒了一大鍋開水給大家洗漱用,向洧雲兩杯熱茶灌下去清醒了些。畢竟是經商做過億萬富豪的人,見識過的酒場比這些豐富多了,不至於醉得那麼徹底。

    他還惦記著林予,進到另一間臥室說:“他哥,你去歇著吧,我照顧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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