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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被子扯開搭在林予身上,他也有點困了。剛躺下,裹著被子的林予挨住了他的手臂,還靠過來蹭了蹭,他想推開,結果手抬到半空又放下了。
蕭澤又忍不住想,小學生的忽悠蛋是不是整天戴著紅領巾忽悠同學,那麼愣,沒準兒連老師都敢忽悠。
這個時間別人都已經午睡結束,他們倆才終於開始睡。窗戶大開,風時大時小,始終沒有停過。林予卷著被子覺不出冷,蕭澤被抱著半邊身體也覺得很暖和。
一覺睡醒天都黑透了,四目睜開,對視一眼都有些迷瞪。
“哥,我好餓了。”林予的下巴抵在蕭澤的肩頭,他近距離看著蕭澤的眉眼,甚至想伸手去摸一摸。
就算算不出來也能看得出來,這副皮囊少不了桃花。
桃花……
睡前的情景突然再現,林予猛地睜大眼睛,倆圓眼顯得更圓了。他悄咪咪地往後挪:“哥……我想起來有髒衣服沒洗,我先撤了。今天睡得很高興,謝謝你……”
沒挪出去幾厘米,蕭澤扣住他:“光睡得很高興麼?”
林予好不容易把臉上的紅暈睡乾淨,這會兒又復發了,抻著脖子說:“哎呀……我知道錯了。”
“錯什麼了?”睡之前還讓自己別得理不饒人呢,睡一覺又慫了,蕭澤看著林予,心想自己有那麼嚇人麼。
林予誠懇地解釋:“我親你了。”解釋出口真不好意思,“哥,雖然我親你一口覺得挺高興,但我不是故意的,你別怪我行嗎?”
蕭澤的回應很簡單:“這有什麼好怪你的,我忘了,你也忘了。”
林予立刻說:“睡一覺就忘了?我沒忘呢。”
他說完才明白,蕭澤的意思是“讓他忘記”,是命令。他骨碌起來,盤著腿低著頭,心裡有點不是滋味兒。既然不介意也不怪他,為什麼要刻意忘記。
他寧願蕭澤惱羞成怒揍他一頓。
忘了算什麼,那比不高興嚴重得多,提都不願提,想都不願想。
讓他也忘了,恨不得沒發生過。
林予噌地抬頭,使勁揉了揉眼,氣性也被揉開發散:“我忘不了,我記性好著呢!這是我的初吻,我得記一輩子!”
蕭澤憋著笑:“你死了的老公都站滿長城了,你這才初吻?”
“我們柏拉圖!柏拉圖的都站長城!”林予一聽“老公”這倆字就耳根子直熱,“我親你了,你死了以後上天壇!”
他還不解氣,用力回想:“你忘了是嗎?那我幫你回憶,我躥到你身上,在被子裡親了你一口,嘴對嘴親的。你的嘴唇軟軟的,口感真不錯!”
他說著跳下了床,趿拉上拖鞋就往外跑,又他媽翻舊帳:“不就是親了你一口嗎?你揉我小鳥的時候就沒想過以後可能被我吃豆腐嗎?!”
林予已經跑出了門口,扒著門框只露個腦袋:“我這只是親你一口,有的人還想!”
還想強姦你呢。
忽悠蛋徹底撒了歡,差點縱情歌舞。蕭澤躺在床上紋絲不動,覺得既想笑,又想罵人,但一直笑著,沒罵人。他無可奈何地砸了下床,然後認命地起身了。
林予下樓摘了休息的牌子,開著門坐在門口看星星。其實陰天連月亮都看不見,但是他唯心主義,不怎麼在乎現實情況。
大喊大叫一時慡,此刻小風一吹直冒冷汗,還是挺害怕蕭澤奔下來抽他的。
怕什麼來什麼,腳步聲從身後傳來,林予回頭,視野里的蕭澤叼著煙走來。蕭澤可能還是陳浩南,可他不是小結巴。他是罵了老大的小弟,電影裡面,他這樣的小弟都很快嗝屁。
林予在短短几秒中想了很多,待蕭澤走近,他先發制人並且把話題轉移到了天涯海角:“哥,妖嬈哥的手機號是多少?”
蕭澤問:“你找他幹什麼?”
林予睜著眼說瞎話:“我想他了!”
成功要到妖嬈哥的號碼,林予看蕭澤餵貓去了,絲毫沒有要教訓他的跡象,於是安下心來。他痴迷地盯著蕭澤的身影,整顆心如浸熱油,隨後又一點點冷卻。
都這樣了,他怎麼還算不出來蕭澤的命數?
林予重新望向夜空,右手搭上左手,既然算不出來蕭澤,那就算算自己吧。初吻都給出去了,那初戀還遠不遠呢?
他的桃花會開滿神州大地嗎?
找他算命的老頭老太太那麼多,嘴上說著多感謝他,卻連個對象都不給他介紹,可真夠不實在的。
林予琢磨了一大通,什麼具體的都沒琢磨出來。
醫者不能自醫,同樣他也算不出自己的命勢。他攤開手掌接屋檐上滴落的雨,漸漸看不清掌中的紋路了。忍不住回頭又望了眼蕭澤,感覺心怦怦直跳。
林予掏出手機,堅定地按下了蕭堯的號碼。
響了三聲,蕭堯接通:“誰啊?”
林予問:“妖嬈哥,你的粉水晶手鍊哪裡買的?”
第二天一早,林予簽收了北區發來的同城快遞,拆出一條蕭堯同款的粉水晶手鍊。他感動極了,當時就不想再跟著蕭澤了,想收拾細軟投奔妖嬈哥,以後一起做酒吧頭牌。
坐在藤椅上擦書的蕭澤點了根煙,他一般早上不抽,這會兒覺得糟心,所以抽一根。煙燃掉一半,他抬眼瞟向林予,發現林予正在舉著手腕自拍。
蕭澤出聲:“忽悠蛋,過來。”
林予退出照相機,跑過來晃晃手:“哥!你看我手鍊好看麼?”
“好看個屁。”蕭澤掐住那截腕子,“少跟蕭堯學,他還燙頭紋眉抹粉兒呢,你也弄?”
林予掙開:“我招桃花不行啊,再說了,我燙頭紋眉抹粉兒跟你有什麼關係,你又不待見看我,還管我過精緻生活嘛。”
蕭澤給氣樂了:“你一個神棍還得戴這玩意兒招桃花?”
“神棍怎麼了!神棍也得吃飯喝水談戀愛啊!”在蕭澤面前,算命對林予來說是個禁忌話題,因為他算不出來對方。
往地毯上一坐,挨著蕭澤的小腿,他拿書就擦:“我要是能奶自己,早就吃香喝辣住別墅了,吉普算什麼呀,我開大奔!天天八抬大轎去擺攤兒,打個純金的地球儀!”
後脖子的一點肉被掐住,蕭澤低頭看他:“小忽悠,八抬大轎是嫁人用的。”
林予哼哧憋著氣,後脖子被掐著,紅是應該的,不知道為什麼耳朵尖也紅了。他氣勢頓萎,蔫不拉幾地說:“到時候肯定好多人喜歡我,不像現在,都沒人在意我。”
蕭澤手下用力,林予甚至嚶嚀了一聲,他問道:“怎麼算在意你?”
林予扭頭,近在咫尺地看著對方:“比如肚子餓了。”
“德行。”蕭澤鬆手呼他後腦勺,然後扔了十塊錢給他,“攤你的雙脆大煎餅去。”
林予跑了一條街去攤煎餅,邊吃邊往回走,走回書店門口的時候正好看見曹安琪下計程車。昨天剛產生了人性上的分歧,今天還不太想見面,所以他扭著臉裝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