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頁
“嘿嘿,算你老實。”林予都想好了,要是這人知道得一清二楚,他就鬧騰一下午,嚴刑逼供,可惜對方很狡猾,沒中招。
過兩天就要去研究院了,他和蕭澤各讓一步,他可以繼續算命,但是需要上班的話就要縮短一些時間,兩不耽誤。
並排躺在床上,林予在心裡默默算帳,以後他每個月算命賺多少錢,在研究院干臨時工賺多少錢,給豆豆匯多少錢,自己花多少錢。
最後把自己算暈了,他翻身抱住蕭澤蹭臉:“哥,我這樣的是不是叫鳳凰男?”
蕭澤發愁得很:“你別趕時髦了,你就是個普通少男,偶爾還缺根弦兒。”
兩個人睡了一下午,晚上精神得睡不著,休息這些天把生物鐘都擾亂了,後來蕭澤強制關燈睡覺,還要在上班之前把作息時間扳正,比如恢復晨跑。
林予已經太久沒擺攤兒算命了,計劃晨跑完開張營業。
翌日一早,蕭澤在前,林予在後,倆人沿街慢跑,口中呼著白氣,身體卻逐漸變暖。林予的回頭率很高,因為他左手拎著小馬扎,右手舉著地球儀,經過煎餅店的時候還一步三回頭想流口水。
跑到公園附近已經累了,北方的冬天不留情面,樹枯花謝,沒一處養眼的地方,公園裡晨練的老頭老太太們都提不起勁。
林予前前後後有將近四個月沒露面了,剛一出現就吸引了趙大爺的目光,大家太極也不練了,毽子也不踢了,拎上外套和水瓶就往花圃這邊沖。
蕭澤在長椅上坐著,心說這傢伙還挺有口碑,客戶真熱情。
“林老師過年好!你是不是回老家了?”
“我都想死你了,林老師,我吃得臉都大了,面相變了嗎?”
“林老師,過年算卦打折嗎?”
林予被這群老頭老太太包圍著,都不知道先與誰寒暄,他抱著地球儀坐在小馬紮上,擦擦額角的汗說:“我找了份工作,以後上班的話就要壓縮擺攤兒時間,所以大家儘量請早,而且出差的話至少一個月,大家知道就行啦。”
趙大爺問:“什麼工作?是不是算命不賺錢?別啊,你可以漲價,打折都是玩笑話!”
大家紛紛附和,林予還挺不好意思,回道:“不是不是,錢我夠花,能者多勞嘛,我會的東西多了,乾的也就多了。”
他怕閒聊下去沒個頭,直接切入正題:“誰來第一個給我開張啊?”
算命開始,林予作為一名自由職業者,雖然不存在升職加薪,但是在不斷提高自己的素質水平,光給老頭老太太們看相已經不夠,他有意無意地推出了上門看風水業務,還順利約了幾個。
蕭澤坐在長椅上旁聽,像聽講座,也像聽評書,偶爾止不住笑,偶爾還要思考一會兒。他覺得納悶兒,林予沒上過什麼學,但是一些詞句用得非常到位,甚至很有文化,也不知道是從哪兒學的。
這些老頭老太太是真心稀罕林予,幾個月沒見,算完了還不離開,在周圍守著旁聽,跟著同樂。林予後來都有點害臊了,催促道:“這麼冷的天,算完趕緊回去吧,都圍著把城管招來了。”
大家說:“城管都在家過年呢,再說你哥不是在這兒保護你嗎?甭害怕。”
蕭澤突然被點名,應和道:“行,我當保鏢。”
林予高枕無憂地算命,後來保鏢還去給他買了煎餅和熱奶茶,大爺大媽會心疼人,看他要吃飯才終於離去。他轉移到長椅上坐著,挨著蕭澤,吃兩口沖蕭澤笑一下,喝口奶茶再叫一聲哥,弄得蕭澤心痒痒。
“哎,是夜總會的大哥!”
林予眼尖,忽然瞧見了解玉成,解玉成推著輪椅,輪椅上的老爺子應該就是解玉成半身不遂的父親了。對方也瞧見了他們,揮揮手朝這邊走來。
“你們哥倆怎麼在這兒坐著?”解玉成出聲打招呼,“這是我爸,推他去公園走走。”
解老點點頭,有點費勁地說:“走走!活動!”
蕭澤笑著問:“聽說您是工程師,找那幾本書看著還行嗎?”
解老點點頭,笨拙地豎起大拇指,因為發聲困難所以每個字都很用力,像吼出來的:“好!還看!外!外國!”
解玉成幫解老說:“我爸喜歡看世界名著,改天我再去店裡找兩本。”
這期間有人來算命,林予一張嘴不帶停,連算帶勸加安慰,陰陽五行信手拈來,把解玉成看懵了。
他害羞地吸溜一口奶茶:“其實我在擺攤兒算命,順道吃個早點。”
解老是知識分子,和蕭澤一掛的,所以哪怕親眼見識了也沒表現出什麼欽佩之情,解玉成倒是很有興趣,還躍躍欲試想占一卦。
林予問:“你想算什麼?”
解玉成想了想:“隨便看看吧,我也不清楚。”
林予決定看手相,因為解玉成實在是太黑了,看面相得戴眼鏡。他輕輕鬆鬆地算了一卦,眉毛都沒皺一下,言中的時候也不得意,整個人端著胸有成竹又氣定神閒的姿態。
最後解老都不禁誇讚:“有,有意思!”
不是職業歧視,但的確在夜總會工作不那麼講究學歷,解玉成就是個樣板,從言談舉止來看都不像個文化人,通俗地說就是不斯文。不過天下父母都差不離,他推著解老進公園前說:“改天帶我閨女來算算,看那丫頭能考上重點初中麼。”
林予還以為解玉成單身,沒想到對方連孩子都有了。想想也對,三十多歲的人大部分都已成家,而且不論哪個年齡段的父母似乎都一樣,最關心孩子的教育問題。
煎餅吃完了,奶茶喝完了,今天的零花錢也賺夠了,林予摸著肚子無比滿足,準備和蕭澤往回走。還沒來得及動身,他看見胡阿姨拎著購物袋走來,掉了倆橘子還一直走,不知道在撒什麼癔症。
他跑過去把橘子撿起來,再把人攔住:“胡阿姨,你夢遊呢?”
胡阿姨回過神來:“林老師啊……哎,我都迷瞪了。”
林予扶著胡阿姨在長椅上坐下,他印象里胡阿姨總是很精神,鮮有這樣的狀態。回想起上一次見面貌似還是認識曹安琪的時候,胡阿姨當時說,她兒子的前妻忽然把孫子送來,要交給他們撫養,孩子整天找媽媽,她很發愁。
“唉,林老師,你看我是不是都不用算命了,滿臉都寫著倒霉。”
“胡阿姨,出什麼事兒了?”
“還是我孫子的事兒,之前他媽把他送來,他成天哭鬧,還一直生病,等病好了我就讓兒子把他送回他媽那兒了。”胡阿姨鬢邊好多白髮,連焗油都沒心情,“我們商量著增加了每個月的贍養費,讓孩子他媽別一下就把孩子交給我們,先一周多來兩次,給孩子一個習慣的過程。”
林予說:“那很好啊,小孩兒的感情來得快。”
胡阿姨氣得拍大腿:“好了一個月,孩子他媽又甩手不管了,還不露面不接電話,人都找不著,你說有這樣當媽的麼?當初離婚的時候孩子小,她要撫養權,現在不養了,我們沒別的要求,就是希望別太急,儘量別讓孩子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