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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死得早,我爸上班又忙,所以打小我就自己做飯。”解玉成有點話癆,“你以為我天生就這麼黑嗎?我這是做飯太多被火熏的!”
林予被逗得哈哈大笑:“你別吹!”
解玉成罵了句髒話,不是生氣,純屬帶慣了髒字,他伸手給解老抻抻圍巾,說:“自打這老頭得了半身不遂,我就研究各種營養餐,川魯淮粵美利堅,滿漢全席法蘭西,我都學,只要我在家,老頭的三餐都是我親自做。”
林予覺得解玉成真的太孝順了,比立冬還孝順。
他們吃著早點聊得熱火朝天,解老望著公園裡的同齡人移不開眼睛。他這個歲數的老人,有文化的不算太多,以前都是自己招別人羨慕,現在身體和殘廢沒什麼區別,變成了自己羨慕別人。
解玉成發現了,他把解老推進去曬太陽,離跳舞的人群近了還能聽見音樂。他自己溜達出來,坐椅子上接著和林予聊天。
“解大哥,你不陪著爺爺嗎?”
“不用,我閨女要是沒考好就不樂意我看著寫作業,這老頭羨慕人家,也不願意我在旁邊看著,沒面子。人老了和孩子一樣。”
沒人來他們就聊天,有人來算命解玉成就閉嘴看熱鬧。林予別的事臉皮薄,算命的話恨不得全球同步直播,有人看更來勁,一張嘴什麼都敢說。
但是看相有點沒勁,他現在沉迷於識骨之術,研究院都是男的,摸遍了,這兒都是老年人,樣本也有些單一,他不知道該如何拓寬被摸對象。
解玉成了解完咂咂嘴:“這他媽有什麼可發愁的,去夜總會啊。”
夜總會光模特就十幾歲到三十歲都有了,再加上總經理級別以下的員工,怎麼也有上百人。林予十分動心,但是猜測蕭澤肯定不允許,所以支支吾吾地沒答應。
解玉成煩道:“你都十八了還得聽你哥的?我十八的時候把人肚子都搞大了。”
林予很沒面子,心一狠眼一瞪:“我去的話聯繫你,你加我號碼!”
收攤回去上班,林予一整天都裝得無事發生,表現也很良好。晚上按時下班,和蕭澤回公寓後看了一晚上電視劇,哪裡也沒去。
就這麼揣著小心思過了一禮拜,他終於找到了機會。
上一階段的考察項目已經徹底結束,所有後續研究也都入庫歸檔,在考察隊所有人得以休息一二時,蕭澤要把下一階段的項目綱要做出來。
周五堵車厲害,蕭澤正好留下加班工作,錯開高峰期。他已經訂好了兩人份的晚餐,到了下班時間把林予叫到辦公室,問對方願不願意陪自己加班,然後一起回家。
林予回答得乾巴脆:“不願意。”
蕭澤愣了兩秒,還不死心:“真不願意?”
“真不願意,這世界上怎麼會有傻子願意加班啊,陪男朋友加也不行。”林予靠著辦公室的門,“我搭地鐵回去,你記得吃飯,拜拜。”
他說完拉開門就走,和副隊長他們一道出了大門,等分道揚鑣進入地鐵站,第一件事就是聯繫解玉成。解玉成都以為他不會去了,接到電話的時候回憶了半天,想起後承諾在夜總會門口接他。
林予背著包,像一名大學生,不過夜總會裡好多少爺看著都像大學生,也有不少大學生在那兒做少爺,二者聯繫很緊密。他到達之後被解玉成領進去,對方特意給他開了包間,還召集公主、少爺、服務生來供他練手。
林予有些不好意思:“解大哥,太麻煩你了。”
“麻煩什麼,你給他們打折算命是他們賺了。”解玉成在旁邊抽菸,神情姿態和蕭澤抽菸天差地別。蕭澤抽菸慢的時候雅,急的時候痞,不知道是眷戀尼古丁還是變相勾引人,解玉成就是一介粗人犯了菸癮,吸著腮幫子吞雲吐霧,讓人看了想戒菸。
儘管解玉成的外貌條件和言語風格糙了些,但是他孝順、熱心又仗義,所以林予很喜歡他,倆人一來二去已經稱兄道弟。
辦公室里,蕭澤對著送來的兩份晚餐撒癔症,最後吃到撐了。獨自加班效率高,干到一多半,腦海里浮現出林予靠門說不願意的樣兒,冷著一張小臉兒,還挺酷。
窗外夜幕濃重,他回過神高速高效地完成了工作,自己審核一遍,再發給副隊長過一遍。隨著關機聲音響起,他揉揉眉心給自己下了班。
這世界上存在一種現象,兩個人相處得久了就會心有靈犀,不一定因為愛情,朋友親人之間都可能產生這種情況。所以當蕭澤開著吉普駛出研究院大門的同時,林予正在摸骨的手指頭忽然抽筋。
被他按著的少爺叫貝貝,擔心地問:“怎麼了?是不是情況不好?”
“沒有沒有,可能摸太多累了。”林予解釋,“沒什麼特別的,不倒霉但運氣也不旺,你太瘦了,多吃點吧。”
貝貝說:“吃胖以後誰還點我啊,賺不到錢就倒霉了。”
林予啞口無言,他發現了,這些少爺的身材基本為兩類,一種是肌肉型,一種是纖瘦型,貝貝屬於纖瘦的,既不能胖,也懶得練肌肉。
他不是很喜歡肌肉型,這種注水肌肉不好看,不如蕭澤那種結實勻稱的好看。真是不能惦記,剛想到蕭澤手機就響了,他接通:“哥?你還在單位嗎?”
蕭澤開得很慢:“在路上,你吃晚飯了麼?給你買好吃的吧,想吃什麼?”
林予偷偷來算命才沒陪對方加班,這下心裡不太好受,一時間也想不到吃什麼。蕭澤沒等他,笑著說:“真磨嘰,那我隨便買了啊,掛了吧。”
電話掛斷,蕭澤臉上的笑容消失,然後直接掉頭奔了花冠夜總會。
那麼吵的音樂,還有唧唧噥噥的私語,他又不是聾子。合著著急下班就是跑夜總會?要幹什麼好事兒還得自己偷著去?
蕭澤沒當過爹,但今天想做一回嚴父。
林予接完電話就想回家等蕭澤了,但是還差四五個就摸完了,人家排隊讓他摸,不能說走就走。他擼起袖子搓搓手,搓完哈一口氣,準備速戰速決。
挨個摸完,最後一個是位公主,穿著低胸的連衣裙,頭髮扎著,脖頸到前胸坦坦蕩蕩。林予面紅耳赤,眼睛都不知道往哪看,偏偏解玉成還起鬨,問他會不會摸著摸著起反應。
他小聲地說:“我只給你摸頭骨吧。”
對方戲弄他:“摸花了我的妝怎麼辦啊,還是摸身上吧,要不先摸摸手?”
林予心中默念非禮勿視,輕輕抓住對方的手開始摸指關節,他穿著棉服毛衣,已經出了身汗,等摸完,汗珠都沁出來了。
再一看時間,已經過去了二十分鐘,他拎上包起身,還沒來得及對解玉成道謝,先聽見解玉成招呼了一聲。
“蕭隊!”
林予僵硬地轉身看向門口,見蕭澤揣著褲兜立在那兒,嘴裡叼著煙,手上拎著茶樓的外賣餐盒。等蕭澤閒庭信步走到跟前,他生虛氣弱地喊了聲“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