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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補了句:“我倒想看看,他有什麼本事跟我念一所大學。”

    直到外賣上桌,再到開餐,三個人都沒再說話。曹安琪回答完了問題,捧著碗大快朵頤。林予即使同情葉海輪也知道感情不能強求,所以同樣閉了嘴。

    蕭澤純粹是懶得了解中學生的你喜歡我,我他媽不喜歡你。

    沉默著吃完一頓飯,桌上只剩下裝著湯湯水水的塑料餐盒。曹安琪靠著椅背喝果汁,扭頭看向了窗外。雨又下起來了,雨聲很大,她覺得納悶兒,雨天明明比晴天吵很多啊,為什麼人在雨天卻格外想睡覺呢?

    “林予。”她仍看著窗外,“我真羨慕你。”

    林予正收拾桌子,低著頭問:“羨慕我什麼?”

    曹安琪把果汁瓶子捏得變形:“羨慕你有老闆這樣的哥哥,遇到欺負你的人有人幫。我們獨生子女太勢單力薄了,有個堂哥還不如我,坐海盜船都怕。”

    林予疑惑地問:“你說的‘欺負’是指葉海輪嗎?不至於吧?”  

    曹安琪撇撇嘴,頓了片刻:“等你被討厭的人默默注視著,糾纏著,你就知道有多煩了。而且他現在都成了那副德行,居然還不消停。”

    這句話讓林予有點不舒服,可能葉海輪在追求曹安琪的過程中有什麼不當行為,但葉海輪已經遭受了身體和心靈上的巨大創傷,一碼歸一碼,在眼下這個脆弱的時期,不應該被嫌棄至此。

    顯然蕭澤也是這樣認為,出聲問:“你知道他被燒傷了?”

    曹安琪垂著眼睛:“全校誰不知道啊,當時還被新聞表揚了,他住院的時候老師帶我們去看過他。”

    她偏頭看雨,放在膝上的雙手握成了拳頭:“你們見了嗎?他那張臉已經完全不能看了,我看了就想吐。”

    蕭澤強調:“你可以接受不了,但是沒有資格這樣口出惡言。他是為救人受傷的,你要是有丁點教養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林予附和:“就是,就因為他一直追你讓你覺得煩,所以哪怕他為了救人受傷,你也能嫌棄成這樣?”

    曹安琪受到兩面指責,猛地坐直身體瞪著蕭澤和林予:“就是討厭!怎麼了?!”  

    林予皺著眉毛:“他現在遭受那麼大的打擊,連見人的勇氣都沒有,估計以後更不會騷擾你了,你放心了吧。”

    曹安琪背上書包站起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換著號碼騷擾我的時候怎麼不自卑?他毀容了很慘是吧?靠著這點慘想博取同情就是噁心。”

    她說完準備離開,走了兩步還不解氣,又折返回來:“他找你算命說明沒去學校是不是?那太好了,實話實說吧,我逃學就是不想看見他,一想到他現在那張臉會出現在面前,他會看著我,可能還會跟我說話,我就受不了。恨不得他——”

    蕭澤抬眼:“恨不得什麼?”

    曹安琪在那道目光中收斂了神色,咬緊嘴唇鼓起了全部的勇氣,渾身上下都發散著陣陣惡意。她最終什麼都沒說,攥緊書包帶子奔出了書店大門。

    腳步聲遠離,但那句沒說出口的話卻仿佛在屋裡迴蕩著。

    恨不得什麼?恨不得葉海輪死在火里。

    林予久久無法回神,難以置信地伸手去抓蕭澤的手臂。這個世界上絕不止一個冷漠的人,也不止有一種冷漠的方式,視而不見也好,不為所動也罷,都是保全自己的方法。  

    但是不包括傷害弱者。

    林予還是不願相信,他轉頭望著蕭澤:“哥,只是討厭一個人的話,至於那樣嗎?”

    在蕭澤眼中,曹安琪和林予沒什麼分別,都是十七八歲的少年人。他曾從這個年紀走過,也知道少年人有多不成熟,在不成熟的前提下,釋出的惡意與傷害並不那麼純粹,還摻雜了幾分可笑。

    因此他不想直接為那幾句話給曹安琪定性,但他只針對林予的問題做了回答:“會。”

    “喜歡”和“討厭”估計是這世界上最神經病的情緒,極其容易過度。一旦喜歡了,對方的毛病都能變成閃光點,把眼睛閃瞎了都無法清醒。而一旦討厭了,對方就算一輩子做好人好事,那也照樣能挑剔出千八百條毛病。

    討厭一個人,從而釋放出難以預估的惡意,這樣的人其實很多。

    林予可能是親自和葉海輪接觸過,滿心滿眼都是葉海輪脆弱絕望的模樣。而接觸時的三言兩語中,他也能感受到葉海輪的禮貌和小心。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有失客觀也好,天平傾斜也罷,反正十幾分鐘都過去了,他還是很生曹安琪的氣。  

    蕭澤收拾完出門扔了趟垃圾,回來見林予蜷縮在沙發上發呆,看那樣比葉海輪還慘。不大的嘴巴一會兒抿著,一會兒噘著,兩道眉毛倒是一直擰著沒動,呆到靈魂深處,還啃兩口指甲。

    他走過去在林予面前打了個響指,把人嚇得一個激靈。“回神了?”他估計林予還是不太理解曹安琪的情緒,於是問,“忽悠蛋,你有討厭的人麼?”

    林予目光閃躲,不太敢如實回答,等蕭澤擰住他臉蛋兒催促的時候他才吭聲:“哥,其實我有點討厭小黑。”

    蕭澤先樂了一聲,然後瞅了眼趴在書架空當上的小黑,問:“就那個小黑?”

    “嗯。”林予感覺在蕭澤心裡貓肯定比他重要,便趕緊解釋,“它老抓我,還想咬我。”

    蕭澤理解地點點頭,他問這個問題的本意就是想讓林予明白,人人都有討厭的人或事,不過是程度不同,自我把控的能力也不同罷了。

    但是他現在有點好奇了:“那你偷偷對小黑做過什麼沒有?”

    

    林予倒是挺誠實:“我每次給它們餵餅乾的時候,都是給那幾隻貓五塊,給小黑四塊半。”

    “直接給四塊不得了,還剩半塊。”

    “每次剩的半塊我都單獨攢著呢。”林予感覺蕭澤並沒有怪他,抬頭看著蕭澤的眼睛解釋,“等什麼時候它對我好了,我就一次性全給他吃。”

    蕭澤讓林予把攢的餅乾拿出來,剛打開蓋子,小黑就從書架上一躍而下。他們倆蹲著,林予把餅乾伸過去,捨不得地問:“攢好久了,這就都給它啊……”

    “攢兩年最後也是貓吃,你又不能吃。”蕭澤抓住林予的手腕把餅乾收回,引著小黑走到了身前。小黑抬爪子又要抓人,他一巴掌直接把這隻黑貓呼得在地板了打了個滾。

    小黑怕了,爬起來反而去蹭林予的手背求助。林予立馬高興,舉著餅乾就揮灑愛意,笑著說:“哥,它好怕你,是不是提你名字就能震住它了?”

    “你試試。”蕭澤起身準備上樓,“忽悠蛋,餵完上樓干點活兒。”

    “知道了!”林予還對著小黑,“蕭、蕭……蕭澤來了!”

    他第一次直呼蕭澤大名,好他媽膽怯。小黑聞言身體一頓,警覺地看看周圍,也他媽挺膽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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