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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達完這一想法後,他被蕭澤一腳踹進了公寓大廳, 還差點來個三百六十度滾體。
怎麼說呢, 林予覺得頭暈, 走路上被五百萬砸中的那種頭暈。他默默設想過很多可能性,如果孟老太知道了他和蕭澤的事兒, 會傷心欲絕?還是會鬱悶氣結?
反正他想了一百零八式, 全都都是負面情緒。
他也做好了負荊請罪的準備,願意隨時為愛拋頭顱, 灑熱血, 可沒成想孟老太中氣十足地喊他們去收紅包。
林予此刻坐在沙發上發呆, 心中既如蒙大赦,又迴蕩著濃烈的欽佩。像孟老太這種姥姥,用直徑零點一毫米的密網都撈不著第二個。
蕭澤去廚房倒了杯水,走到客廳隨便那麼一站, 不慡地說:“嘿, 醒醒。”
林予呲牙一笑:“醒啦, 幹嗎啊?”
蕭澤瞟了眼旁邊的背包:“金條就在家擱著?我這小廟受不了那麼蓬蓽生輝。”
林予不想再為金條和對方鬧矛盾,提議道:“哥,你陪我去銀行換成錢存起來行嗎?我自己怕辦不好。”
“我陪你去?”蕭澤頓了片刻,“你平時去銀行辦過業務麼?”
他想知道林予會如何回答,想知道林予會不會邁出第一步告訴他匯款的事兒。如果林予說了,他就聽著, 如果林予避開話題,那就算了。
林予也頓了片刻,比蕭澤那片刻要久一點,他回道:“辦過,我隔幾個月就要去匯錢。因為我賺的錢比較零散,沒辦法用自助機先存再轉。”
蕭澤點點頭,換了話題:“明天去姥姥那兒,要穿什麼衣服提前熨好。”
林予發怔,等蕭澤轉身要走才出聲:“哥,你怎麼不問問我給誰匯款?”
蕭澤喝了口水,轉過來靠著牆壁:“你自己賺的錢,給誰匯都是你的自由。你可能在家鄉還有一兩個親戚,可能這些年漂泊有個幫過你的朋友,再說了,你那胸懷天下的善心整天不靈不靈閃著光,沒準兒在幫誰呢。”
他說完沒等林予開口,轉身邊走邊道:“我去書房寫報告,你看電視的動靜小點。”
林予乾脆把電視關了,反正他也看不進去,灌了壺水去陽台上澆花,幾盆綠蘿已經垂到了地板上,跟爬山虎似的。他覺得蕭澤在有意識地避開什麼,好像明知道他有事隱瞞,但選擇不聞不問,那也自然不會有矛盾產生,總是開開心心的。
林予想,是否,他讓蕭澤沒多少安全感?
綠蘿雖然喜歡水,但是林予撒著癔症已經澆完了一整壺,地板都濕了。他尋思了一通,考慮了一通,放下水壺擼起袖子,一鼓作氣衝進了書房。
蕭澤敲擊鍵盤的手沒停,煩道:“又抽什麼風?”
“哥,我想告訴你一件事兒。”林予進門靠著牆罰站,“這麼多年我賺的錢都匯給了一個人,這輩子我都會照顧他——”
蕭澤打斷:“我也告訴你一件事兒。”
林予問:“什麼事兒?你別轉移話題,我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
“我也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蕭澤扭臉看著他,“其實蕭堯沒騙你,我確實交往過一個拉小提琴的,是音樂學院的校糙。”
林予大腦空白:“你文身也是為了他?”
蕭澤說:“不是,文身就是學鋼琴後文的,不過學鋼琴是受他的薰陶。”
林予把自己要說的話忘得一乾二淨,也不罰站了,氣勢洶洶地離開了書房,轉了一遭又返回來,手裡拿著自己的八卦圖和風水陣,一股腦奔至書桌前,把東西狠狠砸在桌上。
“你!為了我學一下算卦!”他圓眼瞪得更加圓,“打完報告就學看手相,我給你排個課程表!音樂學院的校糙,我還是算命行業的門面呢!你怎麼專挑帥哥泡?臭流氓!”
他吼完也不走,在桌對面坐下就開始寫。今天白天的內容,手相入門;晚上背誦《冰鑒》前五章,並默寫;明天白天,面向入門加手相基本知識小測;後天,後天除夕,休息。
林予寫到這兒忍不住問:“哥,除夕咱倆過生日,吃蛋糕嗎?”
蕭澤忍笑很痛苦,正好敲下了這頁最後一個句號,點擊保存,他招手:“過來,商量商量吃什麼口味的蛋糕。”
林予活像個傻子,屁顛兒過去窩在蕭澤的腿上,特安逸。他手裡還攥著課程表,說:“我十八,你二十九,同一天邁步,誰也不趕超誰。”
蕭澤問他:“不生氣了?算命界的門面?”
“哈哈,你真煩。”林予把那張紙條塞蕭澤的襯衫口袋裡,“我知道你在轉移話題,我確實隱瞞了一些事情,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說,你為什麼不聽啊。”
“你說我就要聽?”蕭澤捏捏他腰上的肌肉,“明天去見姥姥,如果你要說,就讓姥姥也聽聽。”
林予愣愣地點了點頭。
“忽悠蛋。”蕭澤語重心長地叫了他一句,“你來到我身邊是偶然,你當初有什麼動機,你為了留下撒過什麼謊,編過什麼故事,我都不管,我現在是你的男朋友,不是打假隊的,我不在乎。”
“哥……”
“但是姥姥不一樣,你要好好的說給她聽。”蕭澤抬手刮林予的臉蛋兒,刮完留下一道淡淡的粉色印子,“我沒對誰這麼好過,所以你得知足,別沒事找事。”
林予害怕地抬眼:“那我……”
蕭澤盯著他:“那你趕緊把這狗屁課程表扔了,我他媽不搞封建迷信。”
林予嚇死了,拿出課程表揉成一團,往蕭澤懷裡靠著十分老實。陽光正好,書房裡很暖和,加濕器噴著白霧,把桌上的硬殼書打了層水膩子。
他們倆就這麼消磨時間,研究了多半晌吃什麼口味的蛋糕。
孟老太約的是晚上七點,兩個人第二天睡醒就出了門,先去銀行存錢,之後又回貓眼書店收拾了一番。幾個月沒回來,卷閘門上貼了好多張便簽,全是顧客留言。
三層樓打掃起來不省力,林予穿著巴哥送他的那身衣服,人也變得嬌氣,不能沾灰,不能碰水,想著法子偷懶。一直忙到了下午,蕭澤累出了滿身汗,洗完熱水澡才出門。
去博士樓之前繞路逛了趟超市,幫老太太把年貨置辦齊了,還訂了蛋糕,一半奶酪,一半巧克力,誰也不遷就誰,估計做出來正好是個陰陽八卦圖案。
林予的一顆心臟像擰了發條,剛到博士樓下就紅了臉,他怎麼見孟老太啊,多不好意思。等到了家門口按鈴時,他已經開始呼呼冒煙了,門一開,孟老太笑眯眯地迎接他們,還意味深長地“哎呦”了一聲。
“姥姥。”他乖乖地叫人,“提前給您拜年了。”
“不早了,明天就除夕了,趕緊進來。”孟老太難得沒有打扮,染成栗色的長捲髮輕輕挽著,因為忙活晚飯也沒戴多餘的首飾,而身上淺色的羊絨衫和珍珠項鍊襯得她格外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