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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予現在以救命恩人自居:“那不行,萬一你又使壞呢?那麼多樹,要撞一起撞。”

    他剛才排隊等煎餅的時候琢磨透了,之前主打苦肉計,但是這哥們兒貌似軟的不吃,可他又沒法來硬的。經過車禍那場意外就不一樣了,他等於救了對方一命,要是蕭澤有良心的話,暫時應該不會再收拾他了。

    可他又不確定,這人有良心嗎?

    蕭澤還不知道林予心裡的小算盤呼啦呼啦響,他任其挽著手臂回了貓眼書店,然後什麼都沒說,直接上樓找藥箱去了。

    林予還坐在那張單人沙發上,他把最後一口煎餅咽進腹中,滿足地打了個嗝,靠著椅背回味,摸著肚皮留戀。老白和小黑如同左右護法,在兩側的扶手上臥著,也是渾身慵懶。

    蕭澤拎著藥箱過來,手裡還拿著濕毛巾,說:“把傷口擦擦。”

    林予坐直伸手,不料蕭澤無視了他的動作,在他跟前坐下後直接把熱毛巾捂到了他臉上。動作很輕,好像怕他會疼。

    昨晚只扔瓶碘伏給他,現在要親自給他弄了。

    看來還是比較有良心。

    林予安生受著,誰不願意被人伺候啊。他微微仰著頭,裝瞎的便利條件使他能明目張胆地盯著對方看。蕭澤用熱毛巾把他臉上的血污一點點擦乾淨,擦到傷口處甚至還吝嗇地吹了一下。  

    “哥,明天還想吃煎餅。”林予的目光飄在蕭澤的臉上,忍不住道,“你鼻樑好高啊,我的都被撞低了。”

    擦拭在下巴上的毛巾頓住,蕭澤盯著他:“你怎麼知道我鼻樑高?”

    老白和小黑還是慵懶姿態,但林予已經瞬間炸了毛,他緊張得繃緊身體,多那一句嘴給自己挖了個坑!百密一疏!

    “我、我挽你胳膊了呀。”他抬手摸索到蕭澤的手腕,緊緊握住,“人的經脈交錯相連,還有那麼多根骨頭,我摸一處就能推斷出來,你鼻樑很高,眼睛也不小,不過眼型偏長,我的屬於偏圓。”

    蕭澤說:“你那像兩顆杏。”

    林予把話頭拐到了自己身上,算是躲過一劫,他不露聲色地鬆了口氣,然後被蕭澤往鼻尖和腦門兒上貼了創可貼。

    蕭澤看著他領口的血跡:“上樓換件衣服,這件髒了。”

    林予為難道:“我就這麼兩件,昨晚那件淋濕還沒洗呢……”  

    來去就一個背包,確實沒什麼家當,蕭澤身量高,肩膀也寬,林予借他的衣服穿,走動之間空空蕩蕩,感覺都漏風。

    蕭澤看著不順眼,乾脆給林予買了幾件。

    林予高興道:“不止騙吃騙喝了,還騙了新衣服!”

    在貓眼書店待了幾天,把三層樓的角角落落都摸得相當熟悉,就算不用導盲棍也能來去自如。當然他不是真瞎,但是演得習慣了,還挺投入。

    附近的環境也差不多熟悉了,緊挨著市局宿舍,還有兩所中學,飯店超市應有盡有,最重要的是,還有個小公園。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算出來蕭澤的命數,但是事業不能荒廢。

    林予天還沒亮就出了門,穿著新衣服,左手拿著地球儀,右手拎著小馬扎,褲兜里塞著殘疾證,臉上寫著“真高興”。

    他沿著小公園溜達了一圈,居然只有一個擺攤算命的,是這行生意不景氣,還是他起得太早了啊。

    擺攤那位是個大爺,一撮花白的小鬍子,一張八卦圖,身上還穿著件土黃色的僧袍,就是不知道是真和尚還是假和尚。林予覺得不妙,感覺自己輸在了起跑線上。  

    他在旁邊坐下,擺明了打擂台。

    老大爺不瞅他,壓根兒不把他放在眼裡。

    天剛剛亮,還飄著淡淡的晨霧,來往的都是去公園鍛鍊的老年人。林予雙膝並著,以一種十分乖巧的姿勢坐在小馬紮上,等著開張。

    不多時,一個男人扶著個老太太經過,走到他們前方時停下了腳步。老太太問:“要飯的?給他們倆零錢吧。”

    林予心中詫異,他明明穿得這麼帥,怎麼會被認成要飯的?旁邊的大爺更搞笑,豎起手掌直接來了句“阿彌陀佛”,宣稱只算卦,不化緣。

    男人解釋:“媽,不是要飯的,是擺攤算命的,公園外面經常能看見。”

    老太太不好意思道:“對不住,我眼睛白內障,看不太清楚。立冬,要不讓大師給算算?”

    林予被無視了,他姿勢未變,靜靜地待在旁邊打量這對母子。老太太穿得很樸素,布鞋像是自己做的,男人的衣著倒是很休閒時髦,髮型也很精神,應該是個注重儀表的人。

    “大師,我們想算一卦。”  

    旁邊的大爺問:“看面相還是手相?”

    老太太伸出手:“手相吧,老了,手上的褶子還少點。”

    大爺拈著老太太的手端詳,還裝模作樣地扶了扶鬍鬚,眼一翻氣一嘆,說道:“島紋密布,老妹子生活不易,不過現在條件好了,晚年安度,放心。掌中有貫橋線,心血管方面要小心得病,注意身體。”

    林予在旁邊聽著,心想這也就是個入門水平,老太太的穿著像鄉下人,但兒子更像在城市生活多年的上班族,應該是辛苦把孩子拉扯大,終於到了享福的年紀。

    “哎,謝謝大師。”老太太得了兩句不痛不癢的說詞,還挺滿意。睜著那雙渾濁的眼睛往旁邊看,問:“立冬,旁邊這位大師也是算卦的?”

    男人有些遲疑:“這位大師……還是個娃娃呢。”

    林予掏出殘疾證:“瞎子算命,瞎算。算得不准,您多擔待,奶奶眼睛也不好,說明跟我有緣分,那我就不要錢了。”

    嘴上沒毛,辦事不牢,母子倆本來覺得小年輕算命不靠譜,但是不要錢,嘴又甜,那就挪一步再算算唄。  

    林予認真地摸著老太太的手掌,忽然笑了:“奶奶,您年輕的時候絕對是個美人兒。”

    老太太呵呵笑:“我叫小花,年輕的時候村里大隊上的人都喊我一枝花。”

    林予又問:“您這是來旅遊嗎?”

    “差不多,不過旅完就不走了。”男人回答,“我在這兒工作,以後就把我媽接過來住,儘儘孝。”

    老太太可高興了,一直笑著。林予也跟著笑,漸漸地笑容凝固,恢復了如常表情,他仍握著老太太的手,把握著分寸開口:“小花奶奶,前一陣子是不是剛出了什麼傷心事兒啊?”

    芸芸眾生,沒有誰能一輩子順風順水,遭罪的不在少數。林予擺攤算命,只通報命數運程,從不施捨悲憫之心,如同醫生看病,是個病人苦主都要憐惜一番的話,會累死人的。

    畢竟見得多了,雖不至於麻木,但著實不會多麼敏感。

    結果老太太笑著答:“沒有啊,都挺好的,哪有傷心事兒啊。”

    男人也跟著笑:“小師父,這可算錯了,學藝不精。”

    林予有些尷尬,本來看外表他就不太像算得準的,結論還直接被客戶給否了。他鬆開老太太的手,賠笑道:“奶奶,這回沒發揮好,下次您再打這兒過碰見我,我還給您免費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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