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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變成一個普通人,他念書學習,面臨很多令人崩潰的知識點,漸漸覺得也挺有意思。他曾經為了看相中的某個疑問廢寢忘食,為了風水中相悖的兩條理論而泡在圖書館一周,現在為了作業和成績懸樑刺股,其實是一樣的。
一學就學到了凌晨,林予伸個懶腰離開書房,經過樓梯時發現一樓還亮著燈,他放輕腳步下去,看見賀冰正蹲在書架前貼編號。
賀冰看到他立刻起身,久蹲腿麻沒有站穩,搖晃著向旁邊倒下。林予箭步衝過去扶住對方,無意中抓住了賀冰的左手。
那隻手很粗糙,可是也很溫暖。
林予很想問,你為什麼要撒那個謊呢?
不料賀冰忽然沉著嗓子叫他:“小予。”
“怎麼了?”
“其實,其實那天騙了你。”
林予心頭一震,他注視著賀冰不敢吭聲,生怕丁點聲音就讓賀冰改了主意。賀冰也看著他,仍握著他的手,神色痛苦地坦白道:“那張照片背面的字是最近才寫的,我一直沒有寫,就是害怕有一天被發現。”
林予沒有想到猜測了那麼多,此刻賀冰會主動承認,他問道:“那你既然不想和我相認,為什麼又寫了那句?”
賀冰移開目光,像是沒勇氣再看他:“因為我騙你,也自欺欺人,我知道自己沒臉認你,可我心底里卻又隱隱想讓你知道……我是你爸爸。”
“我、我做夢都想聽你喊我一聲。”
“我騙你的那些話,是想讓你能不怪我。”賀冰的語速很慢,要斷氣一般,“你讓我留下,我高興地睡不著覺,可這些天你都躲著我,我才明白我錯得厲害。”
林予鬆了口氣,這口氣已經絆了他很多天,賀冰突如其來的坦白令他無措,可也令他生出了些許希望。
就在他怔愣著不知說句什麼的時候,賀冰用力攥了攥他的手。
“小予,你和蕭澤是一對,對嗎?”
如果說林予剛才是驚訝,現在就是驚慌了,他想了很多亂七八糟的事兒,但唯獨沒想過賀冰會看出他和蕭澤的關係。而他的表情反應已經出賣自己,他從賀冰的眼神中讀出了瞭然。
“你別慌。”賀冰安慰他,同時鬆開手拍拍他的肩膀,“蕭澤和你沒親緣關係,但是像親人一樣待你和豆豆,一般人做不到。而且,情意藏不住,我能感覺得到。”
林予緊張地問:“那你……”
賀冰微微笑了,露出這些天唯一舒坦的表情:“我從疑惑到吃驚,現在只剩下高興。你過得太苦了,遇見一個待你好而你也喜歡的人,不管其他如何,你們自己的生活,自己幸福最要緊。”
林予鼻子一酸,張著嘴無言沉默,就像第一次被叫作“愛子小予”一樣,他聽著這番話從“爸爸”嘴裡說出來,渾身都發燙,最燙最脹的那處在心口。
他多希望在那些孤獨難捱的歲月里有一個拍拍他肩膀的爸爸,可命運偏愛捉弄人,酸苦嘗盡才肯施捨一點甜頭。
林予上樓睡覺,希望明天有個燦爛的早晨。
第77章 寄居者
蕭澤出差已經整整一星期, 但林予感覺像過了十八年, 他幾乎不能閒著,只要一閒著就開始想對方, 倒不是想什麼複雜的, 光浮現一張俊臉就夠他受的。
蕭堯也差不多, 來了三天便叫來江橋,今天兩個人坐在二樓沙發上看電視, 看著看著突然開始接吻, 先把賀冰嚇得老臉一紅,又把林獲驚得面部抽搐。
他們倆也不知道害羞為何物, 勾肩搭背地拎包下樓, 開上粉紅色跑車揚長而去。林予下課回來不明所以, 寫作業的時候被林獲擠著握不住筆,扭頭盯著對方觀察,發現林獲似乎有些害怕。
“賀!賀……”林予張嘴就卡殼,不知道怎麼稱呼賀冰, 還好賀冰拿著抹布過來擦洗吧檯, 就在眼前。他小聲問:“豆豆怎麼了?”
賀冰面露難色:“……沒什麼。”
林予腰間一緊, 是林獲從側面緊緊抱住了他,還把臉埋在他的頸窩,前兩天染成黑色的頭髮散著陣陣營養液香氣,他擰著閃躲:“豆豆,你幹嗎啊?”
他雖然和林獲親密無間,但那是心理上的, 身體上很少如此黏糊,畢竟他是個大小伙子,而林獲也都二十八了。“豆豆,你冷嗎?”他抽出手臂摟著對方,“你告訴我到底怎麼了?”
林獲還拱著他,呼吸拂在他的鎖骨上:“妖嬈哥悶死,怕!我怕悶死……別悶死我……”
林予摸不著頭腦,輕輕撫摸林獲的後背:“怎麼會悶死?妖嬈哥做什麼了?他拿靠墊悶你了?別怕,他肯定是和你鬧著玩兒。”
林獲急得無法,也分辨不清林予在說什麼,他只得死死地抱著林予,一抬頭帶著滿鬢細汗,噘起嘴唇湊上去親林予的唇瓣。林予反應極快,猛地偏過頭躲開,但林獲仍親到了他的臉頰。
“豆兒!你幹啥呢!”他捂住臉搓了搓,好不害臊,搓著搓著想明白了,林獲肯定是看見了蕭堯和江橋親嘴,親得激烈跟喘不上氣似的,以為會悶死。
幸虧他們貓在吧檯後頭,吧檯前又有賀冰擋著,剛剛的荒唐才沒有客人看見。林予抬頭對上賀冰的目光,窘促得面如火燒,對方已經知道他喜歡男人,他生怕賀冰順著剛才的事引申遐想。
賀冰推推口罩邊緣,也尷尬得緊:“小予,你倆上樓玩會兒吧,省得豆豆再鬧。”
林予帶林獲上樓休息,解釋了半天什麼是接吻,但林獲似乎陷在自我麻痹中,並沒有聽進去,後來吃了藥才安穩一些。
書房安靜又寬敞,林予忙碌到深夜,寫得累了便找網課來聽,聽課也累了就計算本月做兼職賺的錢。他想過了,書店賺的錢夠日常開銷,他賺的錢夠自己和林獲用,而他們倆除了必要的東西幾乎沒有額外支出,這樣算下來還能攢一點。
當然和以前算命比實在寒酸,但好歹沒有入不敷出,他把錢揣包里,想給蕭澤買一份小禮物。
想什麼來什麼,手機振動起來。林予接通:“哥!”
“挺精神,這麼晚了還不睡?”蕭澤的聲音很輕鬆,在當地指導視察必定被好吃好喝招待著,比考察滋潤多了。林予窩在椅子上翹起腿,回答:“我每天都用功學習,攢了好多題等你回來講。”
蕭澤說:“別攢著,有問題就找老師及時解決。”
“……我不。”林予嘿嘿一樂,“我攢的都是地理方面特別超綱的,專門為你攢的。”他說完一頓,閒下來就想,聽到對方的聲音更想,“哥,你幾號回來啊,我好像快不行了。”
蕭澤緊張了那麼零點一秒,反應很迅速:“怎麼不行了?”
“想你,妖嬈哥和江橋哥分開三天夜夜煲電話粥,今天走之前還熱吻把豆豆嚇著了。”林予抿抿嘴,“豆豆也說不清,還要親我做示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