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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沒聞見味兒。”
“抬頭就聞見了。”
林予微微張著嘴,抬頭終於聞見了爆米花的香味,就在他以為馬上會吃到的時候,蕭澤柔軟的嘴唇吻住了他。
漆黑的放映廳里有攝像頭,那怎麼了?就算有中央電視台的記者現場直播也沒用。
蕭澤自詡成熟,在電影院幹這檔子事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他本來確實是想餵完爆米花就算了,可是林予傻不拉幾地往跟前一湊,周圍又正好黑布隆冬的,他就有點想耍流氓了。
在屏幕漸漸開始亮起來的時候,兩個人廝磨的嘴唇分開,林予還沒忘:“哥,爆米花。”
蕭澤把最後那把塞他嘴裡,他的腮幫子都鼓了起來。饅頭配腐辱,豆漿泡油條,親完嘴吃爆米花。林予口中和心中都滿足到了極點,他從沒像這種程度幸福過。
正深刻幸福著,後排傳來一道幽幽女聲:“這電影還挺長。”
林予的笑容有些凝滯:“哥,聲音好耳熟啊。”
而蕭澤已經扭過頭去:“這麼巧啊,姥姥。”
第37章 我欲因之夢吳越
孟老太真不愧是新時代的老太太, 吃喝嫖賭占了三樣, 跳舞和保齡球是日常最喜歡的娛樂活動,上映什麼新電影從來也都是第一時間去看。
她老人家的面容在昏暗的環境中不太明顯, 像鍍了層深色的柔光, 把皺紋淡斑都抹除了, 只剩下一枚舒展又慈祥的笑容。
林予嚇得咬了舌頭,舌尖是蕭澤親完他留下的爆米花甜味。他不知道一根脊椎有多少節小骨頭, 但是感覺轉身的這個動作他那一溜小骨頭都在拼命抗拒。
孟老太剛才認出他們了嗎?
他們剛才接吻的時候黑黑的, 孟老太應該沒看見吧……
林予就像被現場抓包,腿肚子緊張得直抽筋, 恨不得從座位上出溜下去。他望著孟老太的笑臉, 不知是喜是悲地開口打招呼:“姥姥……”
孟老太捧著杯熱可可, 怕打擾旁人便壓低了聲音,但仍能聽出聲音中的開心:“小予,你哥帶你來看電影啊,高不高興?”
林予心如鼓擂:“高興, 我很高興。”
“高興就成, 接著看吧, 我估計主角該打怪物了。”孟老太重新看向大熒幕,表情隨劇情變化,看得津津有味。
林予緊貼著椅背,兩股冷汗順著太陽穴經鬢角流下,他散光似的盯著熒幕,後半程演了什麼完全沒有看進去。
孟老太發現了嗎?
看樣子是沒發現, 可是他心虛,虛得一顆心都要飄飄渺渺地飛走了。
直到電影結束,放映廳內亮起燈來,他用力眨了下眼睛,像是害怕暴露於人前。扭過臉去,見蕭澤面無異色地把可樂喝乾淨,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姥姥,你怎麼來的?”蕭澤喝完起身,“有作伴的麼,沒有的話我送你回博士樓。”
孟老太挎著小包繫著絲巾:“那感情好,這麼晚不好叫車。”
前往博士樓的路上孟老太坐在副駕位置,林予坐在後排挨著車門,他看著外面閃現的霓虹燈光,不知道是該心大一點,還是憂愁一點。
試了試,比較憂愁。
“對了,小澤。”孟老太忽然出聲,“剛才看電影的時候,你和小予湊一塊兒幹嗎呢?都重影了,不然我就先認出你們來了。”
林予很瘦,褲腿很肥,他緊張得死死攥住了褲腿。
蕭澤拍了下喇叭,打著方向盤拐了彎,回答:“說話唄,電影院說話又不好大聲,只能湊近點。姥姥,你猜他跟我說什麼?”
孟老太微微側頭:“小予,你跟你哥說什麼了?”
林予哪還有腦子接問答題啊,舌頭都捋不直了:“我也忘了……”
蕭澤淺淺的笑聲攪動著車廂內的氣流:“他非說裡面的反派像我,說我平時就那麼凶,讓我罵了他幾句。”
孟老太咯咯樂:“小予沒說錯啊,我現在想想也覺得那渾蛋像你。”
林予鬆了口氣,跟著孟老太一起樂,但是不敢太大聲,怕假笑被看穿。眼看就要到博士樓了,孟老太繫緊絲巾準備下車,回過頭關心道:“小予,怎麼感覺你有點蔫兒,沒什麼精神啊。”
林予惻惻:“姥姥,我困啦。”
“那怪不得,要不你們就在我這兒睡吧。”孟老太關切地看著他,“小洋樓面積大,沒暖氣的話比公寓冷多了,別走了。”
蕭澤打斷,回應道:“不行,在這兒擠一張床睡不好。您就別操心了,凍不著。”
眨眼已經到了單元樓門口,孟老太解開安全帶下車,忍不住叮囑添衣服,然後一步三回頭地走了。蕭澤和林予對老太太揮手說了再見,調轉車頭重新駛入了夜色。
蕭澤覺得孟老太說得有道理,貓眼書店的確是冷了點,於是直接開足馬力奔了公寓。一路上林予窩在後排走神,腦門兒抵著涼冰冰的車窗,把自己也凍透了。
一直到上床睡覺,林予就跟塊泡過牛奶的餅乾似的,渾身無力一碰就倒,吸收了悲傷,纏繞著緊張。裹著被子瞪著眼,估計思慮到天亮。
蕭澤嘆息一聲:“忽悠蛋,你能不能大氣點?”
林予後腦勺沖人,柔順的頭髮上頂著個圈光暈,如果蕭澤自己加個濾鏡,再灑個特效,估計能誤認成天使。
但是蕭澤糙得跟直男沒什麼兩樣,直接曲著指關節敲上了林予飽滿的後腦勺,教訓道:“跟你說話呢,轉過來。”
林予迫於yín威,蔫不溜丟地轉過身:“哥,我想事兒呢。”
“你那點腦仁兒想什麼事兒?”蕭澤伸手玩林予的耳朵,從耳垂到耳廓全用指腹搓捻了一遍,手感軟軟的,怪不得別人說什麼都信。
“我在想,萬一有一天姥姥知道了,我該怎麼辦啊。”林予愁死了,“姥姥肯定特生我的氣,我要怎麼求得她的原諒?我不想讓她傷心。”
蕭澤說:“你為什麼要預支困難?我十四的時候初戀,到現在已經十四年過去了,姥姥什麼都不知道,以後未必就會知道。”
林予噎住,想了半天也沒法反駁,好像蕭澤的話很在理。
“而且,你怎麼知道姥姥是生你的氣,不是生我的氣?”蕭澤忽然靠近,“你整天一臉純情,料誰也想不到是你勾引的我,估計都會覺得是我欺負了你。”
林予情不自禁地抬手抱蕭澤:“……我本來就沒勾引你。”
蕭澤說:“那你這是幹嗎呢?”
“我……我這是喜歡你。”林予有一說一,“哥,我真的特別喜歡你。”
蕭澤本來只是看不下去林予的哭喪臉,想安慰兩句好好睡覺,誰知道拋出去一根樹枝,這傢伙能還你一頂花環。他低頭用鼻尖摩挲林予的臉頰,把林予一點點磨得呼吸都亂了。
“忽悠蛋,讓我摸摸。”他不算個紳士,動手之前也很少徵求對方的意見,此時卻先開了口。但他沒安好心,開口的目的也根本不是徵求同意,純粹是想看林予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