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頁
林予吸溜著鼻涕:“我剛才怕死了,比自己死還要怕。”
他低頭抹了抹臉,沒準備讓蕭澤哄他。推著對方上床睡覺,他坐在床邊守著,就像蕭澤平時守著他那樣。
蕭澤真的累狠了,一沾枕頭就昏沉起來,整隻左手浸泡在疼痛麻痹中,大拇指和食指稍一動彈便牽扯到傷口,疼勁兒猛躥到手腕子。
然後他在這股洶湧的痛意下,沉沉地睡著了。
夜裡,林予在休息室整理資料,之後蕭澤要寫研究報告,他便將所有資料按類目編寫好給對方準備上。蕭澤的電腦設置了六位數密碼,他對著鍵盤發呆,隨後敲下了蕭澤的生日年月。
密碼錯誤,他靈光一閃,連續敲下六個“1”,然後順利解鎖。
真他媽……活得有原則。
忙完正好凌晨,補了大半天覺,倒是不太困,林予收拾完桌面翻看蕭澤的計劃本,今天的任務大家已經完成,明天就可以開始收尾了,再一翻掉出那張全局地圖,他發現還有一條路線沒有勘探。
他回房間前去找副隊長,說:“山地那邊還差一條線,明天我去吧,然後明早不要叫我哥,讓他多睡一會兒。”
副隊長同意道:“行,你把他鬧鐘關了,明天咱們不帶他。”
林予回去睡覺,放輕動作上床,偷偷關掉了蕭澤的鬧鐘。蕭澤在夢中酣睡,左手伸在被子外面,手指都有些浮腫發脹。
翌日清晨,林予獨自起床洗漱,他看蕭澤的嘴唇蒼白乾燥,泡了包消炎解毒的沖劑給對方餵下去,出門時還拜託了何先生與何太太,讓他們幫忙準備一頓早餐。
各組人路線不同,有負責戶外工作收尾的,也有去營帳篩選資料的,林予背著包,圍巾綁在胸前,兜著狗崽往山地那區走去。
獨自採樣對他來說是小意思了,掐著羅盤輕車熟路地上山,一路和小狗聊著天,還摘了幾朵春花。
走了四十分鐘後終於明白這條線為什麼被落下,因為雖然距離不算長,也不算繞遠,但是很陡,也就是一直在往上爬,穿過密樹都能望見無邊的大海。
林予坐在石頭上歇腳,把狗崽放下來玩兒,小狗後腿刨土,拱著身子拉粑粑,聞聞這兒,嗅嗅那兒,倒是像郊遊一樣興奮。
林予想看看蕭澤睡醒沒有,結果沒有信號,只好作罷。
繼續往上走,自己砍樹開路很消耗體力,他的速度在慢慢降低,心率在漸漸提高,鳥叫蟲鳴充斥在耳邊,他再次停下休息,擰開水壺灌了兩口。
狗崽四處跑著,每棵樹下都刨刨土,還刨爛了一叢野花。
“你勁兒還挺大。”林予走近蹲下,撿起野花聞了聞,目光落在樹前的平地上,頓時有些疑惑。這塊土地表層的泥土十分鬆軟,就像被挖過,又被填平,而填平後完全沒有踩實。
林予把狗崽趕到一邊,拿出鏟子照著中間楔進去,一鏟子挖開便已經露出了黑色垃圾袋。他心中警鈴大作,迅速將整片浮土清理乾淨。
暴露出來的包裹不是很大,他和之前挖出來的看上去很像。他用刀尖挑開,一層層抽絲剝繭般崩裂,最後剝開所有碎爛的遮蓋,裡面的一雙腳徹底露在眼前。
那雙腳很秀氣,看大小形狀無疑是女人的腳,林予沒像上次那樣恐懼,甚至鎮靜地沒有動彈。他帶著一層不算厚的粗布手套,緩緩伸出手將腳踝握住。
皮肉已經爛了,稍一用力就被扒拉下來,他掐住了踝骨,閉上眼睛在記憶宮殿中搜索感受,人體骨節相連,筋脈相通,牽一髮而動全身,他記得,他摸過這個人。
林予猛地睜大雙眼,同時鬆開了手。
這雙腳,是羅夢的。
他曾在解老那兒見過羅夢,羅夢當時端著碗,他幫忙接應時握了羅夢的手腕。
林予站起身,盯著那雙腳出神,他不禁懷疑起來,如果這雙腳和當時的手在同一天埋下,沒道理警方封山勘察都沒有發現。
畢竟這塊土地的異狀十分明顯。
那是不是說,這雙腳是後來才埋下的,填土後的痕跡也是故意留下的。林予霎時間出了一身冷汗,他摘掉摸過屍體的手套,迅速背起了書包,這時狗崽突然叫起來。
就衝著他背後。
“你們當時也是這樣挖的?”
林予沒來得及轉身,後腦劇痛失去了意識。
作者有話要說:狗的品種不詳,反正不是吉娃娃
第66章 花冠病毒
江雪儀一直住在解玉成城東的一套公寓裡, 等於金屋藏嬌。她揚言要割腕自殺那晚, 是解玉成讓她搬走的最後期限,她不止約了解玉成, 還在解玉成來之前約了羅夢。
羅夢老早就知道解玉成出軌, 但解玉成能保證她衣食無憂的生活, 所以她始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在解玉成沒錢後, 她提出了離婚, 並以女兒的撫養權為談判條件,試圖獲得城東公寓和解老那套房子的擁有權。
羅夢接到江雪儀的電話時並不意外, 在這之前, 她們二人早就聯繫過, 一方羞辱抑或一方挑釁,總之都對彼此不算陌生。
羅夢知道解玉成已經甩了江雪儀,並且知道江雪儀必然也會約解玉成,所以她才選擇赴約。三人見面的話, 江雪儀被甩, 處於絕對被動的位置, 她和解玉成鬧離婚,處於主動地位,想發泄一直以來的憋屈也好,看著江雪儀滾蛋也罷,總之都能讓她稍稍出一口氣。
最重要的是,她要確認江雪儀搬出那套房子。
而江雪儀純粹是走投無路, 她知道無法挽留解玉成,也要不到滿意的分手費,便氣急敗壞叫來對方。她沒勇氣鬧個魚死網破,也已經失去了理智思考,會做的、能做的只有大鬧一場,以前每次鬧,解玉成都會滿足她的要求,卻沒料到這是最後一次。
羅夢到達公寓時解玉成還沒到,門關上的瞬間公寓內頓時火藥味瀰漫,一梯一戶的結構左右沒有鄰居,怎樣大聲爭吵叫罵都不會有人聽到。
從互相冷嘲熱諷到彼此攻擊,兩個女人的火氣直線上升,記不清是誰先動手,總之江雪儀和羅夢在客廳扭打起來,抓撓抽打,扯對方的頭髮,江雪儀的衣領被扯開,蘇胸半露顫顫巍巍,羅夢扎著的頭髮披散開,已經被薅掉了一把。
兩個人最後體力不支倒在沙發上,兩敗俱傷之下仍不斷咒罵著對方。羅夢踉蹌起身去洗手間處理臉上的傷口,江雪儀獨自坐在沙發上,看著天花板出神。
這時門鎖響動,解玉成到了。
解玉成沒有絲毫耐心,用力甩上門,張口便問:“割腕兒結束了?能收拾包袱走人了麼?”
江雪儀熄滅一半的火氣成倍燃起,起身衝到解玉成面前,揚手掌摑對方卻被抓住手腕,手指上還帶著解玉成送她的鑽戒。
她恨聲罵道:“你真不是東西!想不要我就甩,沒那麼好的事兒!”
解玉成不留情面地回擊:“怎麼著,我在你身上也花夠錢了吧,你也撈夠本兒了吧,分了手還想再敲筆大的?你怎麼不乾脆讓我管你下半輩子,你他媽以為我是國家單位啊!對不起,我他媽就是一私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