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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澤下了狠手,捏得林予呲牙,說:“你找死呢?”
“我心疼你啊……”林予捂著臉揉了揉,低下頭給蕭澤捶腿捏手臂,換衣服的時候還給蕭澤貼了幾張緩解疼痛的膏藥布。
他們收拾妥當從屋裡出來,范和平已經準備好了早飯,南方的農家飯和北方不一樣,吃起來還挺新鮮,出門時肚子都圓了。
考察隊先去營帳開了晨會,林予旁聽,做了厚厚的幾頁筆記。散會後直接奔後山考察,他繼續跟著蕭澤一起,這次還多了個砍樹的小田。
不是第一次上山了,但後山是郢山的主山,比上次還要累人。林予卻像吃了興奮劑,一路上沒喊累,也沒耷拉臉。不僅如此,他還一會兒在前面拉,一會兒在後面推,給蕭澤省力氣。
小田擺擺手:“蕭隊,休息一下吧,我不行了嘛。”
停下休息,蕭澤順便去採樣,采完見林予趴在大石頭上粗喘著氣,像條脫水的魚。走近俯視一眼,發現林予後頸處的頭髮都汗濕了。
“忽悠蛋,你這弄的哪一出?”蕭澤伸手把對方的汗擦乾淨,“累就說累,逞什麼強。”
林予從大石頭上出溜下來,抱住蕭澤的腿開始捏:“我怕你腿疼上不動所以拉你,但是你又不胖,怎麼那麼重啊,你是不是揣磚頭了?”
蕭澤無語,他將近一米九,再瘦也輕不到哪去,何況一身肌肉和厚衣服本來就沉。他把林予提溜起來,拍拍對方屁股上的土:“別忙活了,我沒事兒。”
林予嗯嗯啊啊地答應,等休息好了該怎麼出力還是怎麼出,不單是後頸的頭髮,連兩鬢都開始流汗。他知道蕭澤的體格好,抱著一百多斤僵坐整晚還能堅持上山下山,可是蕭澤哪怕是神勇金剛,他還是免不了心疼。
談戀愛不就是這樣嗎?兩個人互相喜歡不就是這樣嗎?
他雖然累,但心裡還挺美。
大半天都耗在了山上,實在餓了便吃幾口帶的乾糧,隨著採樣的數量增加,步子也越來越沉重。下山是從另一側,小田帶路,比上山時節省了很多時間。
車在上山處停著,他們到了另一側山腳下還要繞一大圈返回,蕭澤拿著羅盤和地圖,走到三分之一處時停了下來。
“忽悠蛋,做個標記。”
“好嘞!”林予一接活兒就激動,有種自己是專業考察隊員的錯覺。等他做好了簡標,蕭澤也舉著手機找到了信號,他給其他人發送了信息,半小時後在營帳外集合。
繼續趕路,小田不明所以,上車後問林予:“林大師,做標記那裡有什麼門道啊?”
林予想充一下老師,鄭重其事地回答:“那裡吧,看上去也是樹啊,糙啊,好像沒什麼特別,但是地貌其實發生了變化。”
他回答的時候瞟了瞟蕭澤,怕露怯。
蕭澤握著方向盤,默默聽著林予忽悠,光聽著沒什麼意思,還點了根煙抽。
“我們是搞地質勘探的,陸地啊,水系啊,礦產啊……就是地底下的物質我們都要弄出來研究,你明白嗎?”林予擦擦臉,快忽悠不下去了,“哎,你還是不要問我了吧,我很尷尬。”
小田笑得直拍車座子:“林大師,你不是會仙術嗎?別藏著掖著啦,你看我什麼時候能娶上老婆?”
這個問題對林予來說簡單多了,他立刻恢復了自信,扭著身子開始給小田算命。蕭澤旁聽著抽完了一根煙,正好也返回了村里。
半個小時還算富裕,只有一隊人在山頂耽誤了些,需要多等幾分鐘。各自找的小工紛紛回家休息,營帳里只剩下考察隊員。巴哥撿了一條死蛇嚇唬人,蛇身都凍得硬邦邦了,大家早已免疫,根本沒人害怕,於是他踱步到林予背後,悄聲說:“弟弟,給你看個好東西。”
林予一個激靈,對他來說,這句話就像一個暗號。
他沒回頭,悄聲說:“發我手機上吧,謝謝巴哥!”
巴哥愣了一秒,發手機上?他估計自己聽錯了,一手捏著蛇頭,一手攥著蛇尾,從背後將林予一圈,正好把死蛇卡在林予的頸間。
林予垂眼盯著那條冰涼涼的蛇屍,攢足勁兒張大嘴:“——啊!!!”
他掙開的瞬間觸碰到了蛇身,又硬又冷,還有一股味道,顧不上看蕭澤在哪兒,他撞歪了這個大哥,撞懵了那個大哥,還差點撞飛了副隊長。
一股腦躥出營帳,嘭的一聲!直接磕上了迎面走來的向洧雲。
向洧雲捂著下巴:“不得了不得了,出門沒有看黃曆,恐有血光之災哪……”
雞飛狗跳里夾雜著大家的笑聲,蕭澤進來時就見人齊了,但沒一個干正事,林予還掛著兩道鮮紅的鼻血。再一看巴哥就明白了,罵道:“真他媽把你閒出屁了是吧?晚上把蛇燉了喝三碗,要不你他媽守著鑽機值班兒!”
蕭澤嚴肅認真,但極有原則,只有面對工作失誤才會大動肝火,很少因為鬧著玩兒而發飆。巴哥立刻把蛇扔了,跑來攬過林予去清洗,“弟弟長弟弟短”地哄著。
林予仰面朝上:“沒事兒,適當流血幫助血液循環。”
他被蕭澤拽著清洗了半天,洗乾淨後便用紙巾塞住,抬頭看見向洧雲,這才顧得上打招呼:“大哥,你怎麼來了,找我的嗎?”
向洧雲說:“當然找你了,風水還沒聊完呢,你也要上山?”
林予問蕭澤:“哥,今天還上山嗎?”
“不上了,下地。”蕭澤像開了句玩笑,但是等會議開完,林予和向洧雲才發覺蕭澤是認真的。
越野車帶頭,最大的那輛皮卡車跟著進了後山,找到標記的那處後,考察隊開始進行準備工作,要下鑽機了。
向洧雲一開始沒明白,等鑽機安裝好要開的時候才反應過來。他跳下車攔在鑽機前,聲嘶力竭地吼道:“不行!不能在這兒下!”
大家被他吼得一愣,沒反應過來。
他接著吼:“郢山的靈脈就在這兒!絕對不能下!”
大傢伙沒有很震驚,因為以前也發生過這種情況,就是村民怕破壞風水進行阻撓。林予皺著眉,如果單純是村民反對他會覺得是愚昧作祟,可向洧雲不一樣,向洧雲真的懂風水。
蕭澤出聲安撫:“向大師,你先別急,其實風水什麼的根本無法證實,我們勘探也不一定會破壞什麼。”
向洧雲情緒激動:“靈脈!這是靈脈!”
林予掏出自己的小羅盤,在四周走來走去繞了一圈,但其實沒有仔細研究,因為不管這一片的風水到底怎麼樣,他都要幫助考察隊順利進行工作。
“大哥,一命二運三風水,重錘都在前頭,風水只能起個輔助作用,別太看重了。”他跑到鑽機旁邊,仰頭看著站在上面的向洧雲,“中國國土幅員遼闊,千山萬水不計其數,靈脈要塞向來都在大的關口,黃山都排不上號,這郢山算得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