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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罷掉頭往魏彩虹的方向沖,大力把魏彩虹推開,直接躥進了正屋,魏彩虹大叫著去拉他,林森也從樓梯上罵罵咧咧地跑下來。
蕭澤大步上去攔住這對夫妻,魏彩虹幹活多,力氣不小,林森是個莊稼漢,又長年累月在外面工地上打工,勁兒也很大,他不欲和這倆人發生肢體衝突,但為了制住對方不可避免地推搡了一番。
林予找遍一樓所有房間都沒看見豆豆,從屋裡上二樓,二樓也沒有豆豆的蹤影,而且每個房間都沒有豆豆居住的痕跡,可見豆豆已經不在家很久了。
他的整顆心臟竭力跳動著,比以往遇到任何危險都要恐懼,從陽台連接的樓梯上下來,他盯著林森,又問一次:“小叔,豆豆呢?”
林森吭哧喘氣不吭聲,林予咬牙切齒地說:“活要見人,死了我要見墳!我一定會弄清楚豆豆出了什麼事兒,你給我等著,我饒不了你!”
蕭澤和林予駕車離去,只給這幫人留下一串尾氣,藺溪鎮很小,他們這點動靜傳播得很快。蕭澤開車行至縣城,先找了酒店辦理住宿,林予像個喪屍似的,眼睛底下都應激多了層黑眼圈。
他垂首坐在床邊,大吵大鬧之後陣陣無力,蕭澤在他身前蹲下,扶著他的膝蓋,掌心的溫度傳遞給他,卻讓他更加無助。
“哥,豆豆是個傻子,他自己能去哪兒啊。”林予尾音發顫,“他膽子很小,很害怕生人,他照顧不了自己。”
蕭澤一路上思考了很多,此時不太想隱瞞:“忽悠蛋,如果豆豆真的已經不在了呢?你小叔一直不告訴你,可能只是為了讓你匯錢。”
林予雙手握拳,眼裡迸出光來:“不會的,豆豆如果死了,我以前肯定就夢見了,肯定能感應到。”
他說完屏息一瞬,隨後急得抽打面頰:“我現在什麼都算不出來了!我什麼都控制不了了!”
蕭澤抱住林予:“我們不是來了麼,既然來了肯定就能搞清楚,如果豆豆丟了,我們就找他,如果他真的已經不在了,你要堅強一點。”
林予竭力止住哭腔:“我怎麼堅強……”
“林予,你不是說和我有前世今生嗎?”蕭澤捧住他的臉,“那你和豆豆肯定也有,這輩子你們受了很多苦,下輩子一起幸福。”
林予的情緒逐漸穩定下來,他坐在床邊思考蕭澤的話,他經歷過樁樁件件戲劇性的事兒,也從鬼門關走過一遭,看透了很多,領悟了很多,沒那麼容易崩潰。
他們在酒店休息了不到兩個鐘頭,決定吃點東西然後繼續尋找。酒店對面的街上有很多飯館,也有小超市,他們去買了點水果,然後找了一家看上去比較乾淨的快餐店。
林予沒什麼胃口,純粹補充體力,點完餐默默剝桔子吃。蕭澤去門口抽菸,快抽完的時候一個老頭走來,便閃開一點讓對方進門。
老頭經過時抬頭看他:“了不得,這大高個!看著得有兩米了!”
蕭澤笑答:“您老太誇張了,離兩米還差十點二厘米。”
老頭也不著急進去,盯著蕭澤的臉看,說道:“三庭五眼長得不錯,眉目倒是鋒利了些,不過男人嘛,得有一股氣在,才能成大事。鼻樑高直,有血性,兩顴到臉頰上的虎耳處肌肉緊繃,司空中正飽滿開闊,是個敞亮人兒!”
炒麵已經上桌,林予剛起身欲喊蕭澤吃飯,就聽見了老頭的判詞,他立刻來了精神,洗耳聆聽,想看看對方是不是班門弄斧,一時間忘記自己已經丟了本事。
蕭澤聽得有趣,問:“老爺子,您懂算命?”
“哎,我就研究過看相,算命五大門道,不敢稱懂。”老頭拍拍腦袋,“不過我看相水平還行,想當年還收過徒弟呢。”
林予從裡面出來:“哥,吃飯——”
他看見了老頭,話卡在嗓子眼,老頭也瞧見了他,難以置信地揉了揉昏花老眼。林予鼻孔翕動,比見了親生父母還激動:“師父!”
老頭也差不離:“乖徒弟!”
蕭澤險些被菸蒂燎了手指,萬萬沒想到,這老神棍竟然就是小神棍的師父,師徒倆一脈相承,都是張嘴就算,活得像一齣戲。
鬧了半天,這快餐店是老頭閨女開的,老頭也離開藺溪鎮來到縣城很多年了。師徒見面熱淚盈眶,林予摻著對方進去,一招手又點了倆菜。
點完問:“師父,這頓飯是不是就不用掏錢了?”
“嘿,你這臭孩子,多少年不見,一見就占我便宜。”老頭精神矍鑠,大手一揮朝閨女喊道,“來瓶白酒,我和高徒喝兩杯。”
林予訕訕地說:“不高,離兩米還差得遠呢。”
老頭握住他的手:“小予,你不用妄、妄什麼來著?”
蕭澤提醒:“妄自菲薄。”
“哎!對,妄自菲薄。”老頭讚賞地看了眼蕭澤,盡情顯擺,“我這徒弟是個能人,他什麼都能算,而且奇准無比,我當初就是提點了幾句,他都無師自通了。”
林予心頭髮酸:“師父,我已經什麼都算不出來了。”
他把之前出的意外講給老頭聽,把老頭弄得哭天搶地,平靜過後,老頭摟著他拍背,說:“乖徒弟,慧極必傷,沒了那些本事也好,其實師父那時候都是隨便講的,哪有什麼真本事。況且何必非求神力,這世上最快樂的就是做個難得糊塗的普通人。”
蕭澤欽佩地看著老頭,說:“老爺子,您是個有大智慧的人。”
老頭很受用,但還裝謙虛:“什麼大智慧,我就是個大腹便便的老東西,不過這說明我們家飯館東西好吃。今天你們倆敞開了吃,就當吃自助!”
酒足飯飽即將分別,老頭不舍地問:“乖徒弟,不去師父家裡坐坐?”
林予遺憾地說:“不了,有機會再去吧,我要儘快到找豆豆。”
“豆豆?就是你那個傻子哥哥?”老頭回憶了半天,急忙叫來閨女確認,“林家那個大兒子是不是前年在咱們門口暈倒那個?叫豆豆?”
林予一聽急忙問:“師父,你見過豆豆?!”
老頭的閨女講道:“前年過年的時候他暈倒在門口,穿得破破爛爛的,我以為是乞丐就讓他進來暖了暖,給他弄了點飯。我爸看他眼熟,給他把臉一洗認出是藺溪鎮的那個傻子。”
每年春節,林森陪魏彩虹走親戚時都把豆豆綁起來,前年豆豆感冒,一直在床上臥病休息,林森就沒動繩子,於是豆豆偷跑了出去。
他朝著有人的地方走,帶著病走了兩天才到縣城,其實他根本不認識哪跟哪,最後撐不住昏倒在店門口。
“我們聯繫了你小叔,但是豆豆不跟他走。”老頭說,“豆豆跟發了瘋似的,衝到馬路上想跑,我看你小叔也不想養他,後來……”
林予心尖發顫:“後來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