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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清晨拉忽悠蛋去跑步嗎?
有人給餓肚子的忽悠蛋做一盆蛋炒飯嗎?
蕭澤就想了兩條,詳細的他根本就沒記。一來他不是心細如髮的人,二來他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答案是沒有。
當初林予裝瞎被拆穿,呼嚕呼嚕吐出來一大串點點滴滴,聽得他都愣了。要是日常都經歷過,誰會那麼認真地記清楚。
蕭澤心煩地換了個台,裡面是旅遊節目,好山好水。他盯著屏幕卻沒看進去一星半點,思維不受控制,直往閣樓上飄。
他知道林予缺愛,害怕林予只因為一點“對自己好”就動心。何況十七八歲的孩子本就不夠成熟,如果又出現另一個對自己更好的,那林予會不會動搖?
蕭澤想,動搖的話也給他綁住。
下午在浴室里那一刻被蕭堯的一通電話打斷,之後林予鑽進閣樓再沒出來過。其實也出來過一趟,飛奔去洗手間,還以為他沒聽到。
蕭澤不再想了,想不出結果的東西就不要浪費時間。老老實實地看電視節目,領略了一個多鐘頭的自然風光,十一點鐘節目播完,他估計林予應該也要睡了。
回臥室把厚毛毯卷上,單手夾著上了閣樓。走到門口停下聽了聽,裡面沒什麼動靜。蕭澤輕輕擰開門,趟著黑夜走至單人床邊。
床上空著,只有一隻孤零零的枕頭,蕭澤擱下毯子,扭頭看見林予窩在飄窗上睡著了。估計又看星星來著,看得困了直接兩眼一閉,因為冷還縮成了一團。
他彎腰把人抱起來,空間狹小,也就是轉個身的距離。重新回到床邊要將人放下,脖子卻被抬起的手臂緊緊圈住。
蕭澤問:“裝睡?”
林予小聲答:“你把我吵醒了。”
“什麼時候睡覺這麼輕了,那我跟你道歉。”蕭澤站在床邊,對著黑暗沒有低頭。林予淺淺的呼吸拂在他的腮邊,如同又幫他治療了一遍傷口。
“哥。”林予卷在兩層毛毯中,像被裹緊的蠶,“你睡覺蓋什麼?”
蕭澤說:“我不冷。”
似乎肚子裡的廢話都說完了,林予慢慢地鬆開手,胳膊從蕭澤的脖子上放下來。蕭澤俯身,也慢慢地把他放在了床上。
“睡吧,晚安了。”
蕭澤轉身朝外走,黑暗中的身影輪廓也是黑色的。林予盯著對方的背影,待對方走到床尾時,他突然骨碌起來,卷著毛毯跑過去,然後直接從床邊奮力一蹦,躥到了蕭澤的後背上。
舊單人床哪禁得住,叫聲悽厲像閃了腰。
蕭澤微微躬身,手向後托住了林予的屁股,掂了掂又挽住林予的大腿。林予張開毯子把他們兩個一齊裹住,小聲問:“哥,我給你當被子,好不好?”
蕭澤背著他朝外走,走出閣樓,然後走下樓梯。終於進入臥室,暖黃色的燈光比黑著溫馨許多,就像此時此刻蕭澤寬闊溫暖的背。
林予躺好,側著做好了面向對方入睡的準備,但是蕭澤背對著他看手機,只留給他一個後腦勺。他想起下午在浴室被手機鈴聲打斷,心裡一陣氣悶。
要不是現在好多人喜歡用手機支付,他壓根兒就不需要手機。
悄悄挪過去一點,林予想看看蕭澤在幹什麼。他抬頭一瞧,蕭澤居然正在網購,頁面上全是床上用品。
“哥!你別亂花錢!”
蕭澤以為林予已經睡了,虧得他調著靜音玩手機,結果這一嗓子把他嚇了一跳。“咋呼什麼,我買兩床被子。”他繼續瀏覽,這麼多房間就那麼兩條毯子,又懶得回公寓拿,乾脆一次性買幾套。
林予扒不動蕭澤的肩膀,靠過去趴在蕭澤的身後:“你是不是不願意我和你一起蓋?是不是不願意我在二樓睡?是不是我這樣扒著你你也不願意?”
蕭澤說:“自從高考考完語文,很久沒見過這麼標準的排比句了。”
林予臉埋在對方的肩頭樂:“你別打岔!”他樂完抬頭,發現蕭澤已經付完款了,心裡立刻又冒出幾個感嘆句。
蕭澤直接放下手機關了燈,用突如其來的黑暗掐斷了話題。再轉過身,林予就窩在他身邊,完全沒有挪回去的意思。
“忽悠蛋,睡了?”
“還沒,怎麼了哥?”
“你現在對曹安琪有什麼看法?”
“我覺得她真愛吃漢堡。”
“……”蕭澤本意是想看看在誤會都解除的情況下,林予對同齡的漂亮女生有什麼看法,這傢伙和他沒在一個頻道。
林予困了,翻身背對蕭澤開始睡覺。他睡著之際在心裡吐槽,奔三的男人好狡猾啊,考慮那麼多,估計是欠刺激。
如曹安琪所說,她現在不逃課了,所以再次見面已經到了周六。
前一天葉海輪發信息聯繫過林予,問是否能見面,林予編了個理由推掉了。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對葉海輪,是直接說破表明立場還是裝作無事發生?
前者他怕葉海輪情緒失控,從而做出傷人的事兒,後者他沒信心自己有那麼好的演技。
周末顧客多,蕭澤想不搭理人都不行,找書算帳、煮咖啡、連簽收快遞都顧不上。之前買的床被到了,整整兩大包,像春運回老家時背的鋪蓋卷。
林予躲在書架後頭撇嘴,被子到了,這就說明他要從二樓撤離了。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他不想回小閣樓!
“服務員,你怎麼老發呆啊?”
書架另一面的人抽走了兩本書,從fèng隙里望過來,忽閃著熟悉的大眼睛。林予回神,剛才光顧著撒癔症,他都沒注意到曹安琪什麼時候進來的。
曹安琪又拿了貓糧過來:“我這次多買了幾包,可以吃久一點。”
林予和曹安琪去書店角落餵貓,五隻貓立刻圍上來吃,只有孟小慧在後面猶豫不前。曹安琪想起那段監控視頻,孟小慧本來膽子就小,肯定是受了驚嚇更不敢靠近人了。
他們單獨弄出一小份推過去,都低頭看別的貓,孟小慧這才卸下防備,一口一口吃了起來。
餵完貓,曹安琪要寫作業,一副凡事免談的樣子。林予待在旁邊:“關於葉海輪選保送名額的事兒,你想好怎麼辦了嗎?”
“暫時只想到換個學校,別的我也不知道。”曹安琪用筆帽壓了壓眉心,“我真不敢冒險,而且我也不想看見他,一點都不。”
她嘆息一聲轉向林予:“朋友,你沒算出來我最近會出什麼事吧,讓我安安心。”
林予心中一揪:“你提醒我了,要不我給你看看手相?”
“就是啊!你直接給我算算嘛!男左女右,右手是吧?”曹安琪眼睛一亮,激動地伸出右手。她的手指很修長,無名指和小拇指的指甲塗了層亮亮的透明指甲油,估計害怕全塗上被老師罵。
林予左手手心托著曹安琪的手背,另一隻手輕輕捏住曹安琪的指尖,開始給對方看手相。
蕭澤拆快遞又套被罩,在樓上忙活了半天,這會兒下來想先灌杯涼白開。走到吧檯前還沒拿起杯子,來結帳的大哥說:“年輕就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