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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已經聊了很久,久到林予都已經忘了正事。而這段時間裡,蕭澤一直守在門口,他吃完餅乾開始玩手機,難得有信號,看了看新聞。

    看得挺投入,沒注意到小路上過來十幾號人。

    范和平帶著村民又來找向洧雲了,不為別的,還是為考察隊進村的事兒。他們昨天聽了向洧雲的話,結果晚上又紛紛夢見了死去的親人。

    連續兩晚被親人託夢,托的還都是和現實相關的事,擱誰都要琢磨一番。何況山野閉塞,思想教育都相對落後,村民們難免有些迷信,因此十分糾結。

    范和平率先看見了蕭澤,舉手停下,開始兩方對峙。他們心中警鈴大作,心說這個最能打的太猖狂了,竟然偷偷潛入了村子裡,還找到了向大師的住處。

    蕭澤揣起手機:“來開會啊?”

    范和平瞪著眼:“你敢自己闖來,就不怕出不去?!”

    說句不好聽的、不那麼能暴露在陽光之下的,其實有些地方死了人就只能死了。天高皇帝遠,你想像不出來那是什麼生活,想像不出來哪裡結著惡果。

    蕭澤想像得出來,但是一點都不怵:“你們這幫牲口勁兒挺足啊,我在這兒玩手機也不行?”

    范和平質問道:“你怎麼找到這兒來的?!你把向大師怎麼著了?!”

    他們說著就作勢往前沖,不知道的還以為蕭澤是刺客。蕭澤已經等了很久,本想拖延幾句爭取等到林予出來,結果這幫人等不及,擼起袖子就沖了過來。

    他上身後仰,避開揮來的幾隻拳頭,長腿猛地掃了一圈,再反身鎖住領頭人的脖子往地上一撂,瞬間倒下去好幾個。

    范和平臉上的傷還沒完全好,眼看又要掛彩,他的氣勢在猶豫中削減了一半,其他人的士氣也沒那麼足了。

    蕭澤本來大清早搞跟蹤就有些困,打個哈欠道:“都歇會兒吧,一會兒把院子裡的鵝都嚇飛了。”

    屋裡的氣氛和外面截然不同,既然話題終於拐到了正軌上,林予便立刻闡明來意:“向大師,村民不讓我們考察隊進村,前兩天還一起幹了仗。村民們都聽你的,所以想請你幫幫忙,勸大家同意我們進來。”

    向洧雲思索片刻:“其實他們已經徵求過我的意見了,但是我沒同意,因為他們集體被去世的親人託夢,我覺得太不尋常,所以沒有答應。”

    林予張張嘴:“……也沒有很不尋常,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是我讓那些大爺大媽去託夢的,就連你住在這兒也是死去的那些大爺大媽告訴我的。”

    向洧雲以為自己被戲弄了,有些生氣地訓斥:“你這孩子說什麼瘋話!”

    林予嘻嘻一笑:“真不是瘋話,去世的那些村民你肯定都認識,是不是有個盤頭的大媽,有個叼菸袋的爺爺,還有穿黑褂子的,瘦高個的,臉上長麻子的?”

    向洧雲驚駭無比,嚇得往後挪了挪:“你、你!瘋了瘋了,你到底是什麼人!”

    他滿腹疑慮,剛和面前這個小年輕見第一面而已,對方先是言中他的命數歷程,現在居然還說能操控鬼怪。他盯著林予,想把林予里里外外剖開分解,看看對方到底是人還是仙。

    林予學舌道:“我這故事也太長,三言兩語說不清楚,反正我們考察隊一時半刻也不會離開,那以後再聽我慢慢講吧。”

    向洧雲鎮定下來,他看向林予的眼神從懷疑到半信半疑,又逐漸變成了欽佩,總之幾經演變,相當複雜,並且摻雜了一分難以言明的意味。

    林予也看著對方,他實在猜測不出這人為什麼家財萬貫卻貓在深山老林里。兩個人四目相對,各有各的不解之處。

    向洧雲忽然說:“小兄弟,我看你絕非池中之物。”

    林予沒懂:“我確實不會游泳,陸生。”

    “哈哈哈哈。”向洧雲仰面大笑,道骨仙風都被笑散了,倒是平添了幾分豪氣,“今日相見是你我有緣,在下要隱瞞一生的秘密可能終於遇到了聽眾。”

    一生?林予有些吃驚。

    對啊,村民們叫對方向大師,雖然對方不是算命行業的人,但沒準兒也是個有來頭的。

    “小兄弟。”向洧雲下了床榻,把林予也拉起來,“宇宙浩瀚萬物如粟米般渺小,相遇已是前世修來的緣分,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叫我一聲大哥。”

    林予怔著,大哥嗎?他覺得叫叔叔比較合適。

    向洧雲以為他還生疏,更加親切地說:“要不然,咱們結拜?”

    林予被拉著走出了屋子,幾步的距離中他迅速地想了想,如果和向洧雲稱兄道弟的話,那村民肯定也會聽他的,考察隊也就能順利進來了。

    “行!”他激動地看著對方,“向大師,我跟你結拜!”

    走出屋子終於聽見了外面的吵鬧聲,向洧雲振臂高呼,院子外的打鬥也應聲停止。林予挺直身板準備狐假虎威一把,沒成想第一個進來的是蕭澤。

    “哥!”

    “哎!”

    蕭澤愣了,自己還沒答應,這老頭“哎”個什麼勁?他皺眉看著向洧雲,一時間不清楚什麼情況。林予也挺尷尬,介紹道:“大師,這是我哥蕭澤,他是考察隊的隊長。哥,這是向大師,向大師已經同意考察隊進村了。”

    蕭澤道謝,身後的眾村民見狀也沒再說什麼。

    向洧雲攬著林予的肩膀宣布:“鄉親父老們,今日我和像雨大師一見如故,心有靈犀,決定結拜為兄弟,以後林予就是我向洧雲的弟弟。”

    林予點頭:“向、向大師以後就是我哥。”

    蕭澤剛舒展開的眉頭又皺上了,以為聽了什麼評書選段。什麼年代了,還義結金蘭,一個五十多的和一個不到二十的,結成叔侄都嫌差距大。

    村民們似乎真的很愛戴向洧雲,毫無異議,甚至還鞠躬道喜。向洧雲的確開心,大手一揮指向籬笆旁的鵝,說:“把那隻最肥的拖出去砍了,我要擺香案!”

    林予已經習慣對方的說話方式,他毫無靈魂地跟著樂,樂著樂著碰到蕭澤的視線,又變成一臉訕訕。

    總感覺自己背叛了和蕭澤的兄弟情。

    好像他偷偷在外面有別的哥了。

    蕭澤確實吃味兒,這忽悠蛋什麼時候不是黏在自己身邊?眼下從他進了院子,那傢伙卻一直待在什麼向大師旁邊,等會兒還要跟人家結拜。

    花木蘭當年歸家是磨刀霍霍向豬羊,如今林予和向洧雲這對忘年交結拜,是大刀向大鵝頭上砍去。林予和蕭澤一下子從那天的階級敵人變成了座上賓,都有點不習慣。

    蕭澤尤其不習慣,他在旁邊候著,那位大師熱切地拉著林予閒話家常。

    從《周易》聊到《老莊》,又從風水聊到算命。

    林予本來在蕭澤的注視下有些不自在,但聊著聊著驚奇地發現,向洧雲在風水方面非常有一套,很多觀點新穎又科學。沒錯,就是科學,比之傳統的風水學要與時俱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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