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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幹得很快。不到五分鐘時間,所有的設備都像長了疹子一樣覆上了炸藥。一根根導火索引向同一個引火源,它們鬆散地纏繞在一起,以便讓一根火苗全部點燃。
“果凍”拿出一隻鋁熱炸彈,那是一個罐頭大小的黑盒子,裡面是研成粉狀的氧化鋁和氧化鐵。它會爆發出巨大的熱量,生成強烈的火焰。她揭下蓋子,露出裡面的兩根引信,然後把它放在配線架背後的地面上。
葛麗泰說:“在這兒應該能找到幾千張表示線路連接方式的卡片。我們該燒掉它們。那樣的話,維修人員就無法在兩天內重新接好電纜,大概得花兩個星期時間。”
弗立克打開櫃門,看見裡面有四個定製的卡片架,上面放著大張的圖表,分類整齊,用文件隔板分別隔開,她問:“我們要找的是這個嗎?”
葛麗泰在手電筒的光線下仔細看了看說:“是。”
“果凍”說:“把它們散放在鋁熱炸彈上,幾秒鐘就會燒光了。”
弗立克把卡片鬆散地堆在地上。
“果凍”把氧氣生成包放在房間死角的地上。“這能讓火燒得更厲害,”她說,“一般來說,我們只能燒掉木架和電纜周圍的絕緣體,但是有了這個,銅電纜都能熔化掉。”
一切準備就緒。
弗立克用手電筒對著周圍照了一遍。外牆是古老的牆磚,但房間之間的內壁是用較輕的木板隔開的。爆炸會摧毀這些隔牆,大火將迅速蔓延到整個地下室。
自從斷電以後,已經過去了五分鐘。
“果凍”掏出了打火機。
弗立克說:“你們兩個,盡力想辦法衝到外邊去。‘果凍’,順路去發電室,把我指給你的那個燃油管炸開。”
“知道了。”
“我們在安托瓦內特家會合。”
葛麗泰焦急地問:“你要去哪兒?”
“我要去找魯比。”
“果凍”警告說:“你有五分鐘。”
弗立克點了點頭。
“果凍”去點燃導火索。
迪特爾從漆黑的地下室走入半明半暗的樓梯間,這時他注意到入口處警衛沒了。毫無疑問,他們是被叫去幫忙了,這種鬆散的紀律觀念讓他惱火。他們不該離開他們的崗位。
也許他們是被強行取締的。他們會不會是被槍口逼走的呢?難道城堡已經受到攻擊?
他跑上樓梯。一樓看不出有什麼戰鬥的跡象。接線員們仍在工作著。電話系統單走一條電力線路,而且外面仍有足夠的光線穿過窗戶,讓接線員看清她們的交換台。他穿過食堂,朝大樓後部的維修車間跑去,但途中他往廚房那裡看了一眼,看見三名穿著工作服的士兵正盯著保險絲盒。“地下室停電了。”迪特爾說。
“我知道。”其中一個士兵說。他的襯衣肩章上標著中士的條紋,“所有電線都被切斷了。”
迪特爾抬高了嗓門。“那就拿上你的傢伙事兒再把它們接上,你個該死的傻瓜!”他說,“別站在這兒撓你那愚蠢的頭皮了!”
中士被嚇著了。“是的,先生。”他說。
一個年輕廚師苦著臉說:“我覺得是電烤箱的問題,先生。”
“怎麼回事?”迪特爾嚷道。
“嗯,少校,她們在烤箱後面打掃,然後就聽見“砰”的一聲——”
“誰?是誰打掃?”
“我不知道,先生。”
“是士兵,是你認識的人嗎?”
“不,先生……只是一個清潔工。”
迪特爾的大腦一下子僵住了。城堡顯然遭到了攻擊。但敵人在哪兒?他離開廚房,走到樓梯間,往樓上的辦公室跑去。
當他在樓梯拐彎處轉身時,有什麼東西在眼前一晃,他不禁回頭看去。一個高個子女人穿著清潔工的外套正從地下室走上樓梯,手裡拎著拖把和桶。
他呆住了,緊緊盯著她,他的心在狂跳。她不該去那兒的。只有德國人才被允許進入地下室。當然,停電造成了混亂,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但那廚師怪罪說是一個清潔工造成了停電。他記起自己跟交換台話務員主管進行的簡短交談。那兒沒有新來的人——但他沒有過問法國女清潔工的事。
他退下樓梯,在一層迎上了她。“你為什麼去了地下室?”他用法語問她。
“我去那裡打掃,但是停電了。”
迪特爾皺起了眉頭。她的法語帶著一種他說不上是哪兒的口音。他說:“你不該去那兒。”
“是的,士兵告訴我了,那裡由他們自己打掃,我不知道。”
這不是英國口音,迪特爾想,但到底是哪兒的呢?“你在這裡工作多久了?”
“只有一個星期,我一直在樓上幹活,只有今天才下去。”
她的說法並沒什麼毛病,但迪特爾並不滿意。“跟我來吧。”他牢牢抓住她的手臂。他就這樣拉著她一直進了廚房,她也沒有反抗。
迪特爾對廚師說:“你認識這個女人嗎?”
“是的,先生。就是她在烤箱後邊打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