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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得上床睡一會兒。她離開房間,上了樓,想著自己跟黛安娜說的話。“換了我,我就去跟莫德睡。這可能是你最後的機會了。”她在保羅門前猶豫了一會兒。黛安娜的情況不同——黛安娜是單身。可弗立克是結了婚的人。
但這可能是她最後的機會。
她敲了一下門,然後走了進去。
26
迪特爾垂頭喪氣地坐在雪特龍上,跟偵測小組一塊返回聖-塞西勒城堡。他去了防彈地下室的無線電監聽室,威利・韋伯正在那裡,一副氣哼哼的樣子。迪特爾想,今夜這場落敗的唯一安慰,就是在迪特爾失策的地方,韋伯也沒有什麼勝算,所以也就不能對他幸災樂禍了。但迪特爾必須忍受韋伯各種常勝不敗的叫囂,只為了能把“直升機”抓進行刑室就行。
“你有他發送的消息嗎?”迪特爾問。韋伯把一份打字機打出來的信息的碳複寫本遞給他,說:“已經把它送往柏林的密碼分析室了。”
迪特爾看了看一串無意義的字符串。“他們解不開這種密碼。他使用的是一次性密碼本。”他把這張紙折起來,放進口袋裡。
“那你要它有什麼用?”韋伯說。
“我有他的代碼本的複寫本。”迪特爾說。這不過是一個微小的勝利,但讓他感覺好多了。
韋伯吞下一口氣說:“這條消息可能告訴我們他在什麼地方。”
“是的。他預定在晚上十一點收到答覆。”他看了看手錶。離十一點還差幾分鐘。“我們把它記錄下來,然後我一塊兒把它們解碼。”
韋伯離開了。迪特爾在這間沒有窗戶的房間裡等著。十一點整,已經調到“直升機”收聽頻率的接收機開始發出長短不一的嗶嗶聲。一位報務員寫下一個個字母,磁線錄音機也同時轉動起來。嗶嗶聲停下來後,報務員拉過一台打字機,把他記在記事本上的內容打下來,最後給了迪特爾一份碳複寫本。
兩份信息可能包含一切,也可能毫無用處。迪特爾這樣想著,坐到他那輛車的方向盤後。月色明亮,他沿著彎曲的道路穿過一座座葡萄園來到蘭斯,在杜波依斯大街停下車。這實在是盟軍進攻的好天氣。
在蕾瑪斯小姐的房子裡,史蒂芬妮正在廚房等著他。他把兩份加密信息放在桌上,拿出史蒂芬妮從密碼本和絲綢手帕上抄下來的副本。他揉了揉眼睛,開始給“直升機”發出的第一條信息解碼,把譯文寫在蕾瑪斯小姐用來記購物單的便簽本上。
史蒂芬妮沏了一壺咖啡。她站在他背後看了一會兒,問了幾個問題,然後就拿起第二份信息自己破譯起來。
迪特爾解密的那份信息簡單說明了教堂里發生的事件,把迪特爾稱作查倫頓,說他是由蕾瑪斯小姐招募的,因為她擔心接頭的安全。裡面還說,“莫奈”(米歇爾)採取了非常規步驟,已打電話向“中產者”確認查倫頓是否值得信賴,他很滿意。
電文列出了波林格爾抵抗組織在星期天戰鬥中倖存下來的成員的代號。一共只有四個人。
這很有用,但沒有告訴他在哪兒能找到那些間諜。
他喝了一杯咖啡,等著史蒂芬妮完成破譯。終於,她把那張寫滿華麗筆體的紙遞到他的手裡。
他讀著電文,幾乎不敢相信自己如此幸運。電文是這樣寫的:
準備接應六人小組傘降代號寒鴉領導人雌豹六月二號周五下午十一點到達石頭場
“我的天哪。”他低聲說。
“石頭場”是一個代號,但迪特爾知道那是什麼意思,因為加斯東在第一次審訊時就告訴他了。那是查特勒村外牧草場上的降落地點,這個小村子離蘭斯五英里遠。迪特爾現在已確切得知“直升機”和米歇爾明晚會出現在什麼地方了,他要抓住他們。
他還能多抓六個盟軍特工,讓他們直接降落到他的手心裡。
其中之一就是“雌豹”——弗立克・克拉萊特,這個對法國抵抗組織了解最多的女人。在他的拷問下,她會向他供出他所需要的情報,敲斷抵抗組織的脊樑,及時阻止他們對盟軍進攻部隊提供支援。
“全能的基督啊。”迪特爾說,“真是個大突破。”
第六天 1944年6月2日,星期五
27
保羅和弗立克兩個人在聊天。
他們並排躺在床上。屋裡黑著燈,但月亮透過窗戶照了進來。他赤裸著,因為她進房間時他就是這樣的。他總是光著身子睡覺,穿過走廊去浴室時只穿一件睡衣。
當她走進來的時候他已經睡著了,但他立刻就醒了,翻身跳下床來,他的潛意識認定若在深夜有人造訪,就一定是蓋世太保。他用手掐住她的脖子,接著才意識到來人是誰。
他大為驚訝,心裡又是激動,又是感激。他關上房門,然後去吻她,就站在那裡,吻了很長時間。他毫無準備,一切就好像在做夢。他真害怕他會醒過來。
她撫摸著他,感覺著他肩膀、後背和他的胸口。她的手很柔軟,但她的觸摸卻很堅定,像在探索著什麼。“你的毛真多。”她低聲說。
“像一隻猿猴。”
“但沒那麼帥。”她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