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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於種種考慮,特工一般不准帶著照片進入地方區域。“直升機”對弗立克・克拉萊特的情感會毀了她,同樣也會毀掉大半法國抵抗組織。
迪特爾把照片插進自己的口袋,離開了房間。總的說來,他認為這一天的工作幹得十分漂亮。
21
保羅・錢塞勒同軍隊的官僚機構足足戰鬥了一整天,威脅、懇求、哄騙,又亮出蒙蒂的名字,最後才為訓練小組爭取到了一架第二天練習跳傘的飛機。
坐上趕回漢普郡的火車時,他發現自己十分渴望再次見到弗立克。她的很多地方都讓他喜歡。她聰明、堅強,長得也十分耐看,他急於知道她是否單身。
在火車上他讀了報紙上的戰爭新聞。東部戰線上的長期平靜已被打破,昨天,德國在羅馬尼亞展開強攻,勢頭兇猛。德國人的耐力依然不減,儘管到處都在撤退,但依然有能力負隅頑抗。
火車晚點了,他沒有趕上精修學校六點整的晚餐。晚飯後一般還要安排再上一門課,晚上九點學生才能自由活動,一小時後就寢。保羅看到大多數學員都聚在房子的客廳里。客廳里有一個書櫃,一個裝著各種棋牌遊戲的柜子,一個無線電裝置,還有一張一半大小的撞球桌。他在弗立克身邊的沙發上坐下,平靜地問道:“今天過得怎麼樣?”
“比我們預期的要好,”她說,“不過所有課程安排得太緊了。我不敢保證他們到了野外還能記得多少。”
“我想,學點兒總比什麼都不學要好。”
珀西・斯威特在跟“果凍”玩撲克牌,用零錢計輸贏。保羅覺得,“果凍”的確是個人物。一個專業撬保險箱的人,竟然覺得自己是位英國貴婦,應該受人尊重。“‘果凍’的表現怎麼樣?”他問弗立克。
“不錯。體能訓練上她比別人更困難,不過謝天謝地,她咬牙堅持下來了,最後跟那些年輕人一樣過了關。”說到這兒弗立克停了一下,皺起了眉頭。
保羅說:“還有別的事兒?”
“她對葛麗泰很敵視,挺成問題。”
“一個英國女人恨德國人,也沒什麼奇怪的。”
“不過這不合理,葛麗泰受納粹的迫害可比‘果凍’多。”
“‘果凍’不知道這些。”
“她知道葛麗泰準備去打納粹。”
“這些事情大家誰都不管什麼合理不合理的。”
“對極了。”
葛麗泰正在跟丹妮絲說話,保羅覺得,更確切是丹妮絲在說,葛麗泰在聽。“我的同父異母兄弟,福爾斯勳爵,是殲擊轟炸機飛行員,”保羅聽她用那種帶吞音的貴族腔調說,“他一直在訓練飛行,在部隊進攻時執行支援任務。”
保羅皺起了眉頭。“你聽她在說什麼?”他問弗立克。
“聽見了。她不是在胡編亂造,就是缺乏慎重,口無遮攔。”
他看了看丹妮絲。這個姑娘身材瘦削,總帶著一種剛剛被人冒犯的樣子。他不覺得她在胡編亂造。“她看來不像是富有想像力的那種類型。”他說。
“我同意,我覺得她在泄露機密。”
“我明天最好安排一個小小的測試。”
“好的。”
保羅想單獨跟弗立克在一起,這樣他們說話就更自由些。“我們去花園四周轉轉吧。”他說。
他們出了屋子,外面的空氣很溫和,白天的餘暉一小時後才會散盡。房子帶有一個大大的花園,幾英畝的草坪上點綴著各種樹木。莫德和黛安娜在一棵山毛櫸下面的長凳上坐著。莫德一開始挑逗過保羅,但保羅沒搭理她,看來她也就死了心。現在她在專心致志地聽黛安娜滔滔不絕地講著,用一種近乎崇拜的眼神看著她。“不知道黛安娜在跟她說什麼,”保羅說,“她快把莫德迷倒了。”
“莫德喜歡聽她講自己去過的地方,”弗立克說,“時裝表演,舞會,還有遠洋巨輪。”
保羅想起莫德曾經問過他,執行任務會不會去巴黎,當時讓他很驚訝。“也許她想跟我一起去美國。”他說。
“我注意到了,她在你面前顯擺來著,”弗立克說,“她很漂亮。”
“不過,她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為什麼不是?”
“說真話嗎?她不夠聰明。”
“好,”弗立克說,“我很高興。”
他眉毛一揚說:“為什麼?”
“要是你真看上她,我就會把你看低了。”
他覺得這話說得實在有點兒自高自大。
“很高興受到你的肯定。”他說。
“別諷刺,”她指責道,“我可是在恭維你。”
他笑了,不由得更加喜歡上她,哪怕她表現得很強勢,也讓他心儀不已。“算了,我收回,是我出言在先。”他說。
他們經過兩個女人的身邊時,聽到黛安娜說:“後來,伯爵夫人說,‘把你那花里胡哨的爪子拿開,別碰我丈夫,’然後就把一杯香檳澆在珍妮弗的腦袋上,接著珍妮弗去抓伯爵夫人的頭髮,一把就扯了下來,因為那是一頭假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