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頁
弗立克想,她們就要大功告成了,可當警衛檢查“果凍”的證件時,往她的袋子裡瞥了一眼。“什麼東西這麼好聞。”他說。
弗立克屏住了呼吸。
“一點兒香腸,是我的晚餐。”“果凍”說,“你聞到大蒜味兒了。”
他擺手讓她進門,轉頭又朝廣場那邊看去。三名“寒鴉”走上了那段很短的車道,然後上了台階,最後進了城堡裡面。
50
迪特爾花了整個下午跟蹤米歇爾乘坐的火車,每個偏僻的小站他都停一下,以免米歇爾中途下車。他相信自己是在浪費時間,米歇爾不過是一個誘餌。但他別無選擇。米歇爾是他的唯一一條線索。他感到絕望。
米歇爾一路坐著火車回到了蘭斯。
在蘭斯火車站旁邊的一幢被炸彈炸毀的大樓前面,迪特爾坐在車裡等待米歇爾出現,預感到就要遭受失敗,那種厄運般的感覺和羞辱一齊襲上心頭,讓他不堪重負。他到底哪裡做錯了呢?在他看來,該做的他都做了——但全都於事無補。
要是跟蹤米歇爾什麼也得不到呢?從某種程度上說,迪特爾應該適可而止,減少損失,審問米歇爾。可他還有多少時間呢?今晚是月圓之夜,但英吉利海峽又有風暴。盟軍可能推遲入侵——或許他們決定就在這種天氣中鋌而走險。再過幾個小時就可能為時已晚。
米歇爾今天早上開著從鮮肉供應商菲利普・莫利耶那兒借來的一輛貨車來到火車站,迪特爾環顧四周,卻沒有看到這輛車。他猜測這輛車就是放在這兒等著弗立克・克拉萊特來拿的。現在,她可能已經到了方圓百里內的任何地方。他罵自己當時沒有安排人手盯著這輛車。
他轉而去想如何審問米歇爾。吉爾貝塔可能是這個人的脆弱之處。她現在被關在城堡的一間牢房裡,正在為自己的命運擔心。在迪特爾充分利用她之前,她會一直待在那兒;然後,她就會被送到德國的集中營。如何利用她,才能讓米歇爾開口,並且很快開口呢?
想到德國的集中營,迪特爾有了一個主意。他往前探了一下身子,對他的司機說:“蓋世太保往德國運囚犯,用的是火車吧?”
“是的,先生。”
“據說你們是用運送牲畜的車廂,是真的嗎?”
“是運牲口的車,先生,對這幫敗類來說夠好的了,都是什麼共產黨、猶太人之類的。”
“他們在哪兒上車?”
“在蘭斯。從巴黎來的火車在這兒停靠。”
“這種列車多長時間一趟?”
“幾乎每天都有。下午離開巴黎,到這兒是晚上八點左右,如果準點的話。”
還沒來得及往下思考,迪特爾就看到米歇爾從車站裡走了出來。漢斯・黑塞跟在後面的人群里,離他十碼左右。他們沿著街道的另一側接近迪特爾。
迪特爾的司機發動了引擎。
迪特爾在座位上坐好,觀察著米歇爾和漢斯。
他們走過了迪特爾這裡。接著,讓迪特爾吃驚的是,米歇爾轉身朝站前咖啡館旁邊的小巷走去。
漢斯加快步伐,不到一分鐘後也轉過這個街角。迪特爾皺起了眉頭。米歇爾是要擺脫他的尾巴嗎?漢斯又從小巷裡冒了出來,愁眉不展地往街道兩邊看著。人行道上的人不太多,只有幾個旅客步行進出火車站,還有最後一撥在市中心工作的工人正趕著回家。漢斯嘴裡罵了一句,又轉身進了小巷。
迪特爾大聲嘆氣。漢斯又把米歇爾給弄丟了。
這是自從阿拉姆海法之戰以來迪特爾栽的最大的跟頭,那一次,錯誤的情報導致了隆美爾的慘敗,最後成了北非戰爭的轉折點。迪特爾祈禱這次不要成了歐洲戰場的轉折點。
正當他灰心喪氣地盯著小巷入口時,米歇爾從咖啡館的前門出來了。
迪特爾的精神一下提了起來。米歇爾擺脫了漢斯的跟蹤,但他沒有意識到這裡還有第二個影子,看來情況並未完全失控。
米歇爾橫過馬路,開始跑了起來,朝他來時的那條路跑回去,正好衝著迪特爾坐著的車。
迪特爾快速思索著。如果他想跟上米歇爾,恢復監控行動,那他也得跑步才行,這樣一來就明顯是在跟蹤這傢伙了。不行,看來監控結束了,現在就該抓捕米歇爾。
米歇爾在便道上奔跑著,把行人推搡到一邊。因為腿上有槍傷,他跑起來東倒西歪,但動作又急又快,直奔迪特爾的這輛車。
迪特爾作出決定。
他拉開了車門。
當米歇爾跑到近前,迪特爾便下了車,讓大開著的車門擋住便道。米歇爾掉頭繞過障礙,但迪特爾伸出一條腿。米歇爾腳下被絆住,人整個飛了出去,重重跌倒在人行道上。
迪特爾掏出手槍,按開保險。米歇爾驚呆了,在地上趴了一兩秒鐘。隨後他掙扎著用膝蓋抵著地,試圖站起來。
迪特爾把槍口對著米歇爾的太陽穴。“別動。”他用法語說。
司機從車後備箱裡拿來一副手銬,拷在米歇爾的手腕上,把他塞進車的後面。
漢斯又出現了,他一臉的失落。“出了什麼事?”
“他從體育咖啡館的後門進去,從前門出來的。”迪特爾解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