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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特爾說:“我們抓了多少俘虜?”
“三個。”
迪特爾感到失望。“這麼少?”
“我們在遭遇戰中擊斃八個敵人,兩個受傷較重的昨晚死了。”
迪特爾自嘆倒霉。他已下令要維持傷員的生命,但現在再質疑韋伯對他們的治療已經沒有意義。
韋伯接著說:“我認為還有兩個逃掉了——”
“是的,”迪特爾說,“在廣場上的女人,還有她帶走的那個男人。”
“一點不錯。所以,一共十五個襲擊者,我們有三名囚犯。”
“他們在哪兒?”
韋伯一臉詭詐。“兩個人在牢里。”
迪特爾眯起眼睛:“第三個呢?”
韋伯朝裡間一扭頭。“第三個正在接受審訊。”
迪特爾站起來,十分擔心,推開那扇房門。貝克爾中士駝背的身形立在房間裡,手裡拿著一根大號警棍一般的木棒。他大汗淋漓,嘴裡喘著粗氣,就像剛做過什麼劇烈運動。他兩眼正盯著被捆綁在柱子上的一名囚犯。
迪特爾看著囚犯,他的擔心得到了證實。儘管他強加鎮靜,內心的憎惡仍然讓他臉猛地抽了一下。囚犯是個年輕女子,吉娜維芙,就是她在外衣下面藏了把司登衝鋒鎗。她赤身裸體,一根繩子繞過她的胳膊,將她綁在柱子上,勾住她下沉的身體。她的臉腫得無法睜開眼睛。從嘴裡流出的血蓋住了下巴和胸前一大片。她的身體變了顏色,滿是淤青和傷痕。一隻手臂懸在那裡,角度怪異,顯然是肩膀脫臼。她的陰毛上沾有血跡。
迪特爾問貝克爾:“她跟你說了什麼?”
貝克爾有些尷尬地回答:“什麼也沒說。”
迪特爾點點頭,壓抑著他的怒火。他早預料到了這一點。
他靠近那個女人。“吉娜維芙,聽我說。”他用法語說。
她沒有表示出任何聽見了的跡象。
“現在你想休息嗎?”他又試著問。
沒有任何反應。
他轉過身,韋伯站在門口,一臉蔑視的樣子。迪特爾用冰冷而憤怒的語氣說:“已經明確告訴過你,由我來進行審訊。”
“我們奉命讓你介入,”韋伯自鳴得意地賣弄著,“但並沒有禁止我們自己審訊囚犯。”
“你對你們取得的成果感到滿意嗎?”
韋伯沒有回答。
迪特爾說:“那另外兩個呢?”
“我們尚未開始對他們進行審訊。”
“感謝上帝。”迪特爾說,但他仍然感到失望,他原來指望能有半打審訊對象,而不是區區兩個,“帶我去見他們。”
韋伯朝貝克爾一點頭,後者放下他的棍棒,領先走出了房間。在走廊明亮的燈光下,迪特爾看到貝克爾的制服上染著血跡。中士停在一個帶有窺視孔的門口,迪特爾拉下面板,往裡看了看。
這是一個牆體裸露的房間,地面是土地。唯一的擺設是角落裡的一隻水桶。兩個男人坐在地上,沒在說話,眼睛只是盯著半空發呆。迪特爾仔細看著他們,這兩個人他昨天都見過。年老的是加斯東,就是裝炸藥的那個,他頭皮的傷口上貼了一塊橡皮膏藥,看上去沒什麼大礙。另一個很年輕,大概十七歲,迪特爾記得他叫貝特朗。他外表沒有受傷,但迪特爾想,他可能在遭遇戰中讓一枚手榴彈的爆炸給嚇傻了。
迪特爾把兩個人打量了一會兒,盤算著。他要按正確的方法行事,不能再浪費一個俘虜了,這兩個人是留給他的唯一財產。那孩子可能會害怕,他預測著,但也可能受得住拷打。另外那個歲數太老,受不起太多折磨,沒等招供就可能會死掉了——但他或許心腸很軟。迪特爾漸漸想好了審訊他們的策略。
他關上窺視孔,回到審訊室。貝克爾跟著他,讓迪特爾又想到這是條愚蠢但很危險的狗。迪特爾說:“貝克爾中士,放開那個女人,把她關到另外兩個人的牢里去。”
韋伯反對道:“把一個女人關進男人牢房嗎?”
迪特爾一臉狐疑地盯著他。“你覺得她會感到屈辱?”
貝克爾走進行刑室,把散了架的吉娜維芙帶了出來。迪特爾說:“讓那老頭好好看看她,然後把他帶到這兒來。”
貝克爾去了。
迪特爾決定最好擺脫韋伯。不過他很清楚,如果直接給他下命令,韋伯會拒不執行。因此他說:“我想你應該留在這兒見證一下審訊過程。你可以從我這兒學到很多技術。”
迪特爾估計得不錯,韋伯果真反著來了。“我可不這麼認為,”他說,“貝克爾可以隨時通知我。”迪特爾假作氣憤,韋伯走了出去。
迪特爾跟靜靜坐在角落裡的黑塞對視了一下。黑塞明白迪特爾用計支走了韋伯,欽佩地看著迪特爾。迪特爾聳聳肩。“有時候倒是全不費力。”他說。
貝克爾帶著加斯東進來。老頭臉色慘白,看到吉娜維芙的樣子,無疑讓他嚇壞了。迪特爾用德語說:“請坐。你想抽支煙嗎?”
加斯東面無表情。
這說明他聽不懂德語,這個情況要先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