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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在幹什麼啊?”他說。
“我要給你刮刮鬍子。”
“為什麼?”
“過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她在他臉上塗滿了肥皂沫,然後拿起他的安全剃刀,把刷牙杯子裡注滿了熱水。她像剛才做愛時那樣騎跨在他身上,開始小心地一下一下給他刮鬍子。
“你怎麼學會幹這個的?”他問。
“別說話,”她說,“我見過我母親給我父親刮過,見過很多次。我爸是個酒鬼,到後來自己都拿不穩剃刀了,我媽就每天給他刮。下巴抬起來。”
他順從地揚起頭,她把他喉嚨那塊敏感的皮膚刮乾淨。做完這些以後,她用一塊蘸了熱水的絨布面巾把他的臉擦乾淨,然後用毛巾為他揩乾。“我應該給你來點兒面霜,但我覺得你這種男人不會用。”
“我從來沒想過要用那東西。”
“沒關係。”
“接下來幹什麼?”
“還記得我剛才去拿你錢夾以前你做什麼來著嗎?”
“記得。”
“那你知不知道為什麼我沒讓你接著做下去?”
“我以為你著急要……性交。”
“不是,是你的胡茬弄得我大腿根發癢,那裡的皮膚最柔弱了。”
“啊,那對不起。”
“好了,現在你可以補償我了。”
他皺了皺眉問:“怎麼補償?”
她假裝失望地嘆了口氣。“來吧,我的愛因斯坦。現在你的鬍子沒了……”
“啊——明白了!你是因為這才給我刮鬍子?好啊,當然了。你想讓我……”
她仰面躺下,面帶微笑,展開她的兩腿:“這暗示應該夠了吧?”
他呵呵笑起來。“我想足夠了。”他說著,身子向下探去。
她閉上了眼睛。
28
舊舞廳位於聖-塞西勒城堡炸毀的西側翼。這間屋子只有部分損壞,它的一端堆著一堆瓦礫,方形的石頭和帶雕刻的山牆以及一塊彩繪牆壁埋在一堆塵土中,但其他部分完好無損。迪特爾想,這種效果倒也生動別致——晨光穿過天花板上的大洞照射在一排殘破的柱子上,很像維多利亞時代繪畫中的古典式廢墟。
迪特爾已決定在舞廳舉行通報會。另一種選擇是在韋伯的辦公室進行,但迪特爾不想給人留下一種印象,好像一切是由韋伯負責的。這裡有一個小講台,大概是為樂隊使用的。他在上面布置了一塊黑板。幾個人從城堡的其他地方搬來一些椅子,在講台前整齊地擺成四排,每排五把椅子——這種擺法完全是德國式的,迪特爾暗自笑了笑,法國人會毫無章法地隨便亂放。韋伯召集了行動小組,他自己坐在講台上,面對著大家,意在強調他是指揮官之一,並非聽命於迪特爾。
兩名指揮官同時到場,軍銜相同但互相敵視,這是行動的大忌,迪特爾這樣想道。
他在黑板上用粉筆畫了一個查特勒村的詳細地圖。村子由三座大房子組成——應該是農場或者釀酒廠——外加六個村舍和一個麵包房。這些房屋散落在一個十字路口四周,北面、西面和南面都是葡萄園,東面有一個寬闊的牧牛場,有一公里長,周圍是一個大水塘。迪特爾認為這塊地太潮濕,不適合種葡萄,應該是塊牧場。
“傘兵會瞄準這塊牧場降落,”迪特爾說,“這裡應該經常用於飛機的起降,它的地勢平整,地方很大,足夠一架萊桑德起降,對一架哈德森來說也夠長。旁邊的水塘做地標很合適,從空中就能看見。接飛機的人會把草場南端的牛棚當做藏身處,躲在那裡等飛機。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我們在這兒的人要記住,最重要的是我們要讓那些傘兵落地。我們必須避免採取任何可能暴露我們的行動,不能引起接機人員或飛行員的懷疑。我們必須不聲不響,無影無形,如果飛機掉頭帶著機上的特工飛回去,我們就會喪失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傘兵里有一個女人,只要我們能抓住她,她就能向我們提供法國北部大部分抵抗組織的信息。”
韋伯說話了,主要是為了提醒大家他在這裡。“請允許我再強調一下法蘭克少校說過的話。不要冒險!不要耍花架子!嚴格按計劃執行!”
“謝謝你,少校,”迪特爾說,“黑塞中尉把各位分成兩個人一組,從A組一直到L組。地圖上的每個建築都標出了小組的字母。我們要在二十點整到達村子,迅速進入每一座房子。所有居民要集中到三個大房子裡最大的那座,叫格朗丹家宅的,要他們一直待在那兒,直到一切結束。”
一名隊員舉起一隻手。韋伯吼道:“舒勒,你可以講話。”
“先生,如果抵抗組織的人去哪個房子裡找人呢?他們會發現裡面沒人,就會懷疑了。”
迪特爾點了點頭回答:“問得好,但我認為他們不會這樣做。我的理由是接機成員都不是本地人。他們通常不會在靠近同情者居住的地方接應特工傘降——這是不必要的安全風險。我打賭他們會在天黑後直接去牛棚,不會去打擾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