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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自己曾如此接近這樣一個危險人物,弗立克不禁渾身發抖。饒有經驗的警探把他的才能和技巧用在軍事情報方面,這將是一個非常可怕的對手。他在科隆已有妻小,看來這並沒妨礙他在法國也找個情人。
珀西回來了,她把照片遞過去:“就是這個人。”
“迪特爾・法蘭克!”珀西說,“我們了解他。真有意思。從你在廣場上無意聽到的那些話推斷,隆美爾可能派給他某種反抵抗組織的工作。”他在自己的小本子上記了幾個字,“我得讓軍情六處知道這件事,照片是向他們借的。”
有人敲門,珀西的秘書探頭進來說:“有人要見你,斯威特上校。”那姑娘帶著一種媚態。慈父般的珀西從不會引得秘書們表現成這樣,因此弗立克猜到來客一定是個迷人的男士。“一個美國人。”姑娘補充了一句。這就明白了,弗立克想。美國人是最富有魅力的,至少女秘書們這麼認為。
“他是怎麼找到這兒的?”珀西問。果園宮的地址一般來說是保密的。
“他去了巴克爾大街46號,是那裡的人送他過來的。”
“他們不該這麼做。看來這人遊說功夫不淺,他是誰?”
“錢塞勒少校。”
珀西看了看弗立克。她不認識名叫錢塞勒的人,然後她就想到了早上在蒙蒂的總部遇到的那個少校,傲慢自大,對她又如此粗魯。“噢,上帝,是他,”她反感地說,“他要幹嗎?”
“讓他進來。”珀西說。
保羅・錢塞勒進了屋,他走路一瘸一拐,這一點弗立克早上沒注意到,或許一天下來情況變得更糟了。他長著一張討人喜歡的美國人面孔,鼻子挺大,下巴前凸,就算原來英俊漂亮,現在也被一隻殘缺的左耳破了相,那耳朵只剩下原來的三分之一,基本上只有耳垂了。弗立克估計他是打仗時受的傷。錢塞勒舉手敬禮,說:“晚上好,上校,晚上好,少校。”
珀西說:“我們特別行動處不太講究敬禮,錢塞勒。請坐吧。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錢塞勒拉過一把椅子,摘下他的軍帽。“很高興趕上你們二位都在。”他說,“一整天我大部分時間都在琢磨早上的那次談話。”他自謙地笑了笑,“但是,我得承認,我也花了一部分時間仔細想了一下我那些武斷的措辭,要是當時我能考慮到就好了。”
弗立克忍不住笑了,她也是這麼做的。錢塞勒接著說:“斯威特上校,你暗示說,軍情六處可能沒把襲擊電話交換站的所有情況都講出來,這引起了我的注意。克拉萊特少校儘管對我很無禮,但並不意味著她在事實上撒了謊。”
弗立克差不多已經原諒了他,但現在她又火了起來。“無禮?我?”
珀西說:“閉嘴,弗立克。”
她不說話了。
“所以我就派人去拿你的報告,上校。當然,這一請求是以蒙蒂辦公室的名義下達的,而非以我個人的名義,於是急救護士隊的司機就把報告急速送到了我們總部。”
他是做事嚴肅的那一類型,知道如何巧妙操控軍事機器,弗立克心想,這人儘管狂妄傲慢,但不失為一個有用的同盟。
“我讀了報告,發現失敗的主要原因是情報有誤。”
“這可是軍情六處提供的!”弗立克憤怒地說。
“是的,這我注意到了,”錢塞勒帶著一絲嘲諷說,“顯然,軍情六處要掩蓋自己的無能。我自己並不是一個職業軍人,但我父親是,因此我很熟悉部隊間的這種官僚欺詐行為。”
“對了,”珀西想了想說,“你是不是錢塞勒將軍的兒子?”
“正是。”
“說下去。”
“如果你們的上司今早參加了會議,以特別行動處的角度匯報情況,軍情六處就不會得逞。他臨到開會的頭一分鐘被叫走,這巧合簡直太不尋常了。”
珀西有些懷疑,說:“他是被首相召見才缺席的,我認為軍情六處安排不了這種事。”
“邱吉爾沒來參加,唐寧街的助理主持的會議。這是在軍情六處鼓動下才作出的安排。”
“哼,見他的鬼!”弗立克氣憤地說,“這幫卑鄙小人!”
珀西說:“他們為欺騙自己的同事絞盡腦汁,要是這種聰明勁兒用在搜集情報上就好了。”
錢塞勒說:“我也仔細看了你的計劃,克拉萊特少校。化裝成清潔工偷偷進入城堡當然很冒險,但這辦法可行。”
這是不是說她的計劃會被重審?弗立克不太敢問這句話。
珀西冷靜地看了錢塞勒一眼。“既然這樣,你準備做些什麼呢?”
“事有湊巧,我今晚跟我父親一塊吃的晚飯。我把整個事情跟他講了,我問他,一個將軍的助手遇到這種情況應該怎麼辦。我們當時是在薩伏伊飯店。”
“那麼他是怎麼說的?”弗立克迫不及待地問。她才不管他們去的是什麼飯店呢。
“他說我應該去找蒙蒂,告訴他,我們犯了一個錯誤。”他做了一個鬼臉,“跟哪個將軍打交道都不容易,他們從來不喜歡重新考慮已經做過的決定。不過有時候的確需要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