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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男爵,也就是威廉和黛安娜的父親,曾非常喜歡弗立克,鼓勵她學習,就連學費也是他負擔的。弗立克獲得助學金進入劍橋讓他非常高興。戰爭開始不久他就去世了,弗立克十分悲傷,就像失去了自己的父親一樣。
現在這家人只占據這幢房子的一小部分,原來僕役長的餐具室現在成了廚房。弗立克的母親燒上一壺水。“一片吐司就行了,媽。”弗立克說。
母親沒理會她,開始炸培根片。“看來你還挺好的,”她說,“你那帥氣的丈夫怎麼樣?”
“米歇爾還活著。”弗立克說。她在餐桌前坐下。培根的香味誘得她口水大增。
“活著?聽上去顯然是不太好,受傷了嗎?”
“他屁股上挨了一槍,但要不了命。”
“你早就看清他了,對吧。”
弗立克笑了說:“媽,行了!我不想說這個。”
“不說不行,他是不是改了拈花惹草的毛病?這大概不算軍事秘密吧。”
弗立克一直驚嘆她母親十分準確的直覺,這可真了不得。“我希望他改邪歸正了。”
“嗯,你說的改邪歸正有沒有具體所指?”
弗立克沒有直接回答:“你注意到沒有,媽,男人有時候好像看不到一個女孩到底有多蠢。”
媽媽厭惡地哼了一聲:“這種事就這樣。我估計,那女孩一定很漂亮。”
“嗯。”
“年輕嗎?”
“十九。”
“你把這事兒跟他說清楚了?”
“嗯,他答應改過。”
“你要是不總在外面跑,他或許能夠說到做到。”
“我希望吧。”
媽媽顯得有些不高興地說:“那麼,你還要回去對吧。”
“無可奉告。”
“你還做得不夠嗎?”
“我們還沒打贏戰爭,這麼說吧,我還沒有打贏。”
媽媽把盛著培根和幾隻雞蛋的碟子放在弗立克面前,這有可能是一個星期的糧食配給。抗議的話已經到了嘴邊,弗立克把它壓了下去。還是欣然接受饋贈吧,再說,她已經忍不住要狼吞虎咽一番了。“謝謝,媽,”她說,“你把我寵壞了。”
她母親滿意地笑了,弗立克大嚼起來。她邊吃邊自嘲地想,不論自己怎麼刻意迴避,媽媽已經毫不費力弄清了她想知道的一切。“你真該去軍事情報部門工作,”弗立克說,嘴裡塞滿了煎蛋,“你當審訊官最合適了,把我都掏乾淨了。”
“我是你母親,我有權知道。”
的確沒太大關係,媽不會再提起這些事兒的。
母親呷了一口茶,看著弗立克吃飯。“你就想著靠你自己打贏戰爭,是吧,”她的話里既有溺愛又有挖苦,“你打小就是個獨立的孩子,獨立得都有點兒過頭。”
“我說不清是怎麼回事。一直有人照顧我。你忙的時候,也總是有五六個傭人圍著我轉。”
“我想可能因為我一直鼓勵你儘早自立吧,因為你沒有父親。每次你想讓我給你幹什麼,比如裝自行車鏈、縫個扣子什麼的,我都會說,‘自己試著干吧,不行的話我再幫你。’十有八九你都是自己弄成的。”
弗立克吃完了培根,用一塊麵包擦淨盤子。“很多事情都是馬克幫我弄的。”馬克是弗立克的哥哥,比她大一歲。
她母親的臉僵住了。“這倒是真的。”她說。
弗立克內心嘆息一聲,媽媽跟馬克兩年前大吵了一次。他在一家劇院當舞台監督,跟一個名叫斯蒂夫的人住在一起。很早以前媽就知道馬克“不是結婚成家的料”,但馬克一時興起,過分坦白地告訴媽媽,說他愛斯蒂夫,兩人像夫妻一般過日子。這對媽媽來說簡直是致命一擊,打那時起她就不跟兒子說話了。
弗立克說:“馬克是愛你的,媽。”
“現在算是吧。”
“我真希望你能願意見他。”
“沒問題。”媽媽拿起弗立克的空盤子,放到水池裡洗淨。
弗立克不滿地搖了搖頭說:“媽,你也太倔了。”
“你的倔脾氣不就是這麼來的嘛。”
弗立克苦笑了一下。經常有人說她太倔強,珀西就說她倔得像頭騾子。她也努力讓自己隨和一些。“好吧,我看你也拿你自己沒辦法。反正我也不想跟你爭,尤其是剛吃下這麼一頓豐盛的早餐。”話雖這麼說,她還是希望兩個人能儘快和解。
看來今天做不到了,她站了起來。
媽媽笑著說:“見到你就好。我一直擔心你。”
“我來這兒還有別的理由,我要跟黛安娜談談。”
“談什麼?”
“我不能告訴你。”
“恐怕你不是要帶她跟你去法國吧。”
“媽,噓!誰提過去法國的事兒了嗎?”
“我是這麼想的。因為她槍打得很好。”
“無可奉告。”
“她會拖累你,讓你送命的!她不懂什麼是紀律,她哪裡知道這些啊!打小她受的就不是這樣的教育。當然了,這也不是她的過錯。可是你要是指望她能幹什麼,那就太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