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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今天沒有任何米歇爾的消息。我要知道波林格爾小組還剩下多少。”
弗立克點了點頭。那個無線電報務員叫皮埃爾,他也參加了行動,想必已經被俘或者被殺。米歇爾有可能找到皮埃爾的無線電收發器,但他沒經過操作培訓,肯定也不知道代碼。“你是怎麼打算的?”
“這幾個月我們已經給他們運送了好幾噸武器炸藥。我想讓他們弄出點兒動靜來。電話交換站是最重要的目標,但並不是唯一目標。就算那裡除了米歇爾以外沒剩下幾個人,他們還是可以炸毀鐵路,切斷電話線,襲擊崗哨——這些事情都很有用,只是沒有通信手段我就沒法指揮他們。”
弗立克一聳肩,對她來說,城堡是唯一重要的目標,其他全都是雞毛蒜皮。但先別去管它。“我會給他介紹情況的,沒問題。”
珀西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然後說:“米歇爾怎麼樣?我是說除了受傷這件事以外。”
“還好。”弗立克沉默了一會兒。珀西盯著她,她騙不了他,他太了解她了。最後她嘆了口氣,說:“有個姑娘在那兒。”
“我擔心的就是這個。”
“不知道我的婚姻里還剩下什麼。”她悽苦地說。
“我很難過。”
“要是我能對自己說,我是為了某種目標犧牲了這一切,發動攻擊重創敵人,有助於大反攻贏得勝利,我的心情會好過一些。”
“兩年來,你的貢獻比大多數人都多。”
“可戰爭沒有二等獎,不是嗎?”
“對。”
她站了起來。她對珀西愛憐般的同情很是感激,但這讓她變得感情脆弱。“我還是去給新報務員作介紹吧。”
“代號是‘直升機’,他正在書房等著。恐怕算不上出類拔萃,但小伙子很勇敢。”
這讓弗立克感覺有點兒馬虎。“如果他不太出色,為什麼派他去?他可能會給別人帶來危險。”
“正如你以前說過的——這是我們的重要時機。如果入侵失敗,我們就會失去歐洲。我們要把能投向敵人的都投出去,因為不會再有機會了。”
弗立克冷冷地點了一下頭。珀西拿她說過的話來反駁她,但他說得不錯。唯一不同的是,這一次,人的生命受到了威脅,包括米歇爾的生命。“好吧,”她說,“我最好馬上就開始。”
“他很渴望見到你。”
她皺起了眉頭說:“渴望?為什麼?”
珀西苦笑了一下。“見了面你就知道了。”
弗立克離開了這間珀西用作辦公的公寓客廳,沿著走廊出去了。他的秘書在廚房裡打字,她告訴弗立克到另一個房間去。
弗立克在門外停了下來。事情已經這樣了,她告訴自己:你得振作起來,投入工作,希望你最終能夠忘記。
她走進書房,這個房間很小,一張方桌和幾把互不匹配的椅子。“直升機”是個二十二歲左右的男孩,皮膚白皙,穿著花呢西裝,上面是芥黃、橙色和綠色的格子,在一英里以外你就能看出他是個英國人。幸運的是,他在上飛機之前會讓人打扮一番,讓他出現在法國小鎮上不至於惹人注意。特別行動處雇了法國裁縫和成衣匠,專門為特工製作歐洲款式的服裝(然後再花幾個小時把衣服做舊,否則看上去太新,會讓人懷疑)。“直升機”淡粉色的皮膚和發紅的金髮就讓人為難了,除了指望蓋世太保會覺得他大概帶點兒德國血統以外,沒有任何辦法補救。
弗立克作了自我介紹,然後他說:“我們原來見過面,實際上。”
“對不起,我記不得了。”
“你在劍橋跟我哥哥查爾斯是同學。”
“查理・斯坦迪什——是啊!”弗立克想起了那個也穿花呢外套、白白淨淨的男孩,比“直升機”更高,更瘦,但可能不是更聰明——他沒有拿到學位。查理能講一口流利的法語,她記起來了——他們倒是有些共同的東西。
“有一次你去過我們在格洛斯特郡的房子。”
弗立克想起三十年代曾在鄉村別墅度過的那個周末,他家裡有一位和藹可親的英國父親,一位漂亮文雅的法國母親。查理有一個小弟弟,名叫布萊恩,正處於尷尬的青春期,穿著齊膝短褲,為他的新相機興奮不已。她跟他說過幾句話,讓他有點兒迷上了她。“查理怎麼樣了?自從畢業後我再沒有見過他。”
“他死了,實際上。”布萊恩一下子傷心起來,“1941年死的,死在了倒——倒霉的沙漠裡,實際上。”
弗立克怕他會哭起來,於是她拉起他的手,用兩隻手握住它,說:“布萊恩,我真的十分難過。”
“你真是太好了。”他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儘量做出高興的樣子。“後來我見過你,只有一次。你到我那個特別行動處訓練組上了一堂課。我一直沒機會跟你說話。”
“我希望那堂課對你有用。”
“你講的是抵抗組織內部的叛徒,應該怎麼對付他們。你說,‘這很簡單,只要把你的槍筒抵住那混蛋的後腦勺,扣兩下扳機就行了。’把我們全都嚇壞了,實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