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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森·羅平,”西蒙嚇呆了,只是重複著,“亞森·羅平……我完了……”
“老笨蛋,真是蠢到極點了。你多笨!怎麼!你知道我的名氣,你非常害怕我,而一個智力超群、正派的人,應當借鑑於你這樣的老混蛋,你以為我會那麼傻,讓你把我關進煤氣箱裡去。”
亞森·羅平像個熟練的喜劇演員那樣,踱來踱去,口裡念著台詞,有的地方加重語氣增加效果,而且他得意地欣賞著自己的講話,他覺得世界上不能沒有他的位置,不能抹殺他的作用。
他接著說:
“請注意,現在我要拎住你的脖子,馬上與你演第五場戲。我們正在演戲,不過我的這場戲很短。我又是一名演員了,又開始進入了角色!我真想看看你這個惡棍的腦瓜子裡,到底裝的什麼鬼主意!多可笑,我到工具房裡,把我的電筒掛在一根繩子上,這樣使帕特里斯以為我在裡邊。我已經出來了,聽見帕特里斯第三次反對,後來才同意把我關在裡面的,是嗎?那是我的手電筒!
“這是你所謂的傑作,是嗎?我真佩服你……可是十分鐘後,你回來的時候,嗯?精彩的幕後戲!我敲工具房與左邊房間之間的門……只不過,西蒙老頭,我不在工具房,而在旁邊的房子裡!西蒙老頭毫不懷疑地放心走了,他相信裡面的人定死無疑。這是你所謂的絕招,是嗎?我就這樣控制了局面,以致無需一直跟蹤你。我肯定,像二加二等於四那樣,你必定會去找你的朋友,看門人阿美戴·瓦什羅先生,而且你是直接去的。”
亞森·羅平嘆了口氣,繼續說:
“啊!在那裡你太粗心了,西蒙老頭,我擺脫困境後……我去了那裡,門房沒有人。幹什麼去了呢?怎樣才能再找到你的蹤跡呢?幸運得很,上天幫助了我,我在報紙上看到了什麼?一個剛用鉛筆寫的電話號碼。得!得!這是一條線索!我撥了這個電話號碼,接通了。我沉著的說:‘先生,我是剛打電話的人,我只知道您的電話號碼,不知道地址。’電話告訴了我地址:蒙莫朗西街熱拉德大夫診所。於是我明白了,熱拉德大夫是誰。好,西蒙老頭先要打通關節,才能得到護照。熱拉德大夫是偽造護照的專家。
“噢!噢!西蒙老頭想逃走?不能放走這條害蟲!我顧不上去看你殺死在房角的那位可憐的朋友,就來到了這裡。我見到了熱拉德大夫。一些麻煩使他變得聰明,隨和了。他是一個很有魅力的男人,他把這個位置讓給我了一個上午。我這個代價有點高,是嗎?就快完了……你的約會定在十點鐘,我有兩個鐘頭,時間很充裕。於是我去搜查了駁船,拿走了那四百萬法郎,核對了一些東西,然後就來到這裡。”
亞森·羅平在老頭前面站住,對他說:
“喂,你準備好了嗎?”
西蒙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渾身哆嗦著。
“準備什麼?”亞森·羅平不等他回答又說,“出遠門去,你的護照是正式的,巴黎——地獄,單程,快車,臥鋪——棺材,上車!”
沉默了很長時問。老頭在思考,很明顯他是在尋找出路,逃脫敵人的控制。可是亞森·羅平的妙語連珠,使他心慌意亂,他只能結結巴巴地說幾個含混不清的字。
最後他鼓起勇氣說:
“那麼帕特里斯呢?”
“帕特里斯?”亞森·羅平重複說。
“他現在怎樣了?”
“你還想到他了?”
“我用他的命換我的命。”
亞森·羅平驚愕地說:
“聽你這麼說,他在死亡的危險中?”
“是的,因此我提議做筆交易:以他的命換我的命。”
亞森·羅平在胸前叉著手,憤怒地說:
“當真!你敢說這種話!帕特里斯是我的朋友,你以為我會拋棄他嗎?我,亞森·羅平,如果我的朋友帕特里斯還處在危險中,我能對你死在眉睫開玩笑嗎?西蒙老頭,你太卑劣了。到時間了,你該到極樂世界去休息了。”
他揭開帷幔,打開門,喊道:
“喂,上尉?”
接著他又喊了第二聲,說:
“啊!我看您已恢復知覺了,上尉。這樣更好!您看到我不至於太吃驚,是嗎?不!啊!我請您不要感謝,只是請您來一下。我們的西蒙老頭要見您。在這種時刻,無論從哪方面說,他都有這種權利。”
然後他轉身對西蒙說:
“瞧瞧你的兒子,沒有人性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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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最後一個死者
帕特里斯走進來,頭上纏著繃帶。由於西蒙用鐵棍的打擊,加上石碑的重量,他的舊傷口裂開了。他臉色蒼白,顯得很痛苦。
當他一眼看見西蒙·迪奧多基斯時,他怒不可遏,然而他克制著,站在西蒙的面前,一動不動。亞森·羅平一邊搓著手,一邊小聲說:
“精彩的場面!多麼精彩!這是一場戲嗎?父親和兒子!犯罪者和受害人!注意,樂隊……弱音器演奏震音……他們要幹什麼?兒子要殺父親,或者父親要殺兒子?扣人心弦的時刻……安靜!只有血緣的聲音縈繞耳際,這是怎樣的時刻啊!好!血緣的聲音說話了,他們就要相互擁抱了,為的是更好地把對方悶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