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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明白……繩梯停在我們面前……然後,我終於看見了……梯子下面橫槓上別著一張紙,我看到上面有埃薩萊斯寫的幾個字:‘柯拉麗她一人上來可以獲救。我給她十分鐘時間考慮,否則……’
“啊!”帕特里斯站起來說,“那麼這一套還會故技重演嗎?這副梯子……我在西蒙老頭的壁櫥中發現的繩梯……”
柯拉麗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天窗,因為那裡響著腳步聲。上面靜了一會兒。帕特里斯和柯拉麗相信,這個時刻已經到來,他們即將見到……
帕特里斯惡狠狠地低聲說:
“是誰呢?能夠在這場災難中扮演角色的只有三個人,而兩個已經死了:埃薩萊斯和我的父親。第三個就是西蒙,可是他瘋了,他在瘋傻狀態下還能使這場陰謀繼續嗎?但是怎麼想得到,他竟會如此精確地做到了,不,不……是另一個人在控制他,另一個人也來了,躲在幕後。”
他感到柯拉麗的手指緊緊地抓著他的胳膊。
“別吱聲,是他……”
“不……不……”他說。
“是他……我敢肯定……”
柯拉麗猜中了正在進行著的另一件事,果然,像從前一樣,天窗開得更大了,一隻手推開了它。他們忽然看見了……
他們看見一個人的頭從開著的天窗中露出來。
這是西蒙老頭的臉。
真的,他們看見他並不感到特別意外。之所以對迫害他們的人是西蒙而不是別人並不感到意外,是因為幾周來西蒙同他們在一起,扮演著悲劇角色。不管他們是否願意,他總是隨處可見,他的角色神秘、令人難以理解。是不自覺的同謀?受盲目的命運驅使?這有什麼關係!反正是他在干,他在不停地進攻,令人防不勝防。帕特里斯嘀咕著:
“瘋子……瘋子……”
“他可能不瘋……他不一定瘋。”
柯拉麗顫抖著。
上面的人透過黃眼鏡片瞧著他們,在他那冷漠的臉上,既看不出仇恨,也看不出得意。
“柯拉麗,”帕特里斯低聲地說,“……你讓我……我來……”
他把她輕輕推開,裝做扶她到椅子上去坐下,而實際上,他只有一個想法,走到放手槍的桌邊去,拿起武器射擊。
西蒙一動不動,活像個興妖作怪的凶神……柯拉麗無法猜透這個盯著她的人。
“不,”她喃喃地說,她害怕帕特里斯的行動會加速這可怕的結果,“不,不要……”
可是帕特里斯比她堅決,他接近了目標,再進一步努力就摸到手槍了。
他迅速下定了決心。瞄準後就開槍,槍響了。
上面的人頭不見了。
“啊!”柯拉麗喊道,“您錯了,帕特里斯,他會報仇的……”
“不,不會的……”帕特里斯說,手裡握著手槍,“不,誰知道我就打得中!……子彈打著窗框邊……可能打飛了,那麼……”
他們手拉著手抱著一線希望等待著。
這希望沒有多久,房頂上的聲音又響了。
接著,又同過去一樣,他們好像已經看見了,同從前一樣,從開著的天窗扔進一樣東西,這東西落在房子的中央……一個梯子……一副繩梯……那是帕特里斯在西蒙老頭的壁櫥里看見過的。
同從前一樣,他們等待著,而且很清楚,一切都會重複進行,事情毫無改變地一件件地發生,他們快速地在梯子下面一根橫槓上去找別著的紙條。
柯拉麗找到了,那是一個紙筒,紙已經發黃。變脆,被磨損了。
這是二十年前,埃薩萊斯寫的那張紙條,像從前一樣地用於同樣的目的,進行同樣的威脅。
“柯拉麗一人上來,她可以得救。我給她十分鐘時間考慮。否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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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棺材釘子
“否則,……”這個詞帕特里斯機械地重複了好多次,它的可怕的含義他們兩人都已領悟。“否則……”意味著,如果柯拉麗不服從,不屈服於敵人,如果她不跟這個牢獄的主人出去,那就只有死。
此刻,他們兩人誰也不再考慮怎樣的死法,甚至也不考慮死的問題。
他們只考慮敵人給他們下達的生離死別的命令。一個走,另一個死。如果柯拉麗犧牲帕特里斯,她就可以活下去。然而這是什麼樣的代價,怎麼能作出這種犧牲呢?
兩個年輕人長時間地沉默著,滿心的猶豫和不安。現在事情已經擺明,悲劇肯定發生在他們身上,無法避免,只有坐以待斃。雖然如此,但是他們能夠改變事情的結局。多麼可怕的問題!從前的柯拉麗面臨過這個問題,但她用愛來解決了它,因為她死去了……
這個問題今天又重新出現。
帕特里斯讀著父親的記錄,並且很快地把那些模糊的字描出來。帕特里斯讀道:
我祈求柯拉麗……她撲在我的膝蓋前。她願意同我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