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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玥從他的眼神里覺察出了什麼,她立馬放下筷子,原地坐正。
秦延見她正襟危坐的樣子,心知自己可能嚇著她了,他緩和了神色:「別緊張,你說的沒錯,食堂伙食的確不好,女孩子挑剔些無可厚非。但是,你得有心理準備,接下來的任務中,我們的伙食,可能會比這不好幾倍。如果你受不了……」
「秦隊!」任玥打斷秦延的話,「我沒有抱怨的意思,我也不是天天給自己加菜,這醬牛肉是我媽昨天來看我的時候給我帶的。我……我只是想給你嘗一嘗。你放心,我沒把自己當女人,我知道,從我穿上警服的那一刻開始,我就是個警察,沒有性別。我真的一點都不嬌氣,絕對不會在任務中拖後腿……」
她越說越著急,一張臉漲得通紅。
秦延有點於心不忍:「行了,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提個醒,吃飯吧。」
他夾起一塊牛肉,拌著米飯吃下去。
任玥見狀,這才鬆了一口氣。
「味道怎麼樣?」
「不錯。」
「那你多吃點。」
任玥把餐盒往秦延面前推,一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胳膊,他的身上有種異乎尋常的燙。她反應了幾秒,覺得不對勁,再想伸手探過去確認,秦延快她一步端著餐盤站了起來。
「我好了,你慢吃。」
他說完,轉身就走。
任玥坐在原地,看著他挺拔的身影在門口一晃,就不見了。
他好像在發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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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延整個下午都有點乏,下班之後,他直接回家睡覺,中途迷迷糊糊的,手機反覆響了幾次,他都沒接到。
晚上八點左右,急促的敲門聲把他徹底吵醒。
「秦隊!秦隊!」門外是女人的聲音。
秦延揉了下額角,從床上坐起來,放空了片刻,才去開門。
天已經黑了,任玥站在門口,一臉焦灼。
「秦隊你沒事吧?」
任玥見到秦延,揚手就往他額頭上摸。或許是發燒的緣故,秦延反應有些遲緩,沒能及時躲開。
「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
「我問陳道榮的。」任玥收回手,面色嚴肅,「你在發燒!」
「沒事。」
秦延轉身進屋。
任玥跟進來,從自己包里掏出一袋子藥:「我買了退燒藥,你趕緊吃藥。」
「不用,睡一覺出身汗就好了。」
他丟下這句話,再次栽倒在床上。
「秦隊。」
「……」
任玥站在原地,看著男人光著膀子,一身健碩的肌肉盈著汗,在燈光下發亮。
夏夜,萬籟俱寂,她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在荒原里甦醒的聲音。
忽然,床上的秦延翻了個身,他背部大片的紋身露了出來。
任玥掩住嘴,驚了幾秒,才冷靜下來。
他現是秦延。
他將是歐翰。
正與邪,像這個男人的正反面,一面赤熱紅心,一面黑暗深淵。
而她,看過他最好的樣子,也將陪他變成最壞的樣子。
任玥放下了包,走進了廚房。
廚房很乾淨,一看就不怎麼做飯。也是,像他這樣雷厲風行的人,在廚房裡溫溫開火、淘米炒菜不是他的風格。
任玥本想給他熬鍋粥,但是她在廚房找了一圈,竟然沒有找到米。冰箱通著電,她一打開,又傻了眼,裡面只有幾瓶水和幾罐啤酒。
真是,服了。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她空有一身本領,硬體跟不上,也只能作罷。
任玥從廚房出來,秦延已經睡熟了,也許是發燒難受,睡夢中,他依然緊鎖著眉。任玥搬了個凳頭在邊上坐了會兒,想著今晚要不要留下來照顧他。
約莫九點的時候,秦延的手機響了,但床上的他,一動不動的。
鈴聲響了一遍,停止了,過了幾秒,又響起來。
任玥悄悄起身,把手機拿過來。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是溫茗。
她盯著這兩個字,腦海里最先閃過的,是秦延焦灼無措的表情,緊接著,是那日躺在秦延懷裡滿身是血的女人。
女人的第六感通常很準,這是天賦,也是軟骨。
鈴聲還在一遍一遍地響著,有恃無恐。
任玥有點沮喪。
「接。」
秦延忽然睜眼,一雙黑眸,在燈光的照射下,依然隱匿了很多情緒。
任玥握著手機,像是被抓了現行的小偷,不知所措。
「我……我接的話,會引起誤會吧。」
「知道還不放下。」
秦延坐起來,下床,給自己套了件T恤。
任玥小心翼翼地把手機放下,鈴聲還在響。
秦延拿起手機,往陽台走,走了幾步,又回頭看著任玥。
「還不走?」
「啊?」
「準備留下來過夜?」
「不是,我只是……」
「回去。」是命令的語氣。
任玥回過神來,秦延除了是秦延,還是她的上級領導。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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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茗在病房外的陽台上,來回踱著步。
今天早上,她從醫生辦公室回來的時候,秦延已經走了。程佩說他接了個電話,應該是有急事,所以匆匆走了,沒有道別。
溫茗對程佩的說辭並沒有起疑,中午那電話沒通,她也不覺得有什麼,直到後來,她一整天都聯繫不上他,這就多少有點不對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