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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本來能夠代替我成為社團核心的,你有這個潛力,但是你想走捷徑,因此受到了惡魔的誘惑。這是你的罪。今後,你要永遠背負著這罪前進,時刻警醒自己,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
“我其實沒有資格這麼說,但是陳遲,你要懂得,所有外在的不公平和阻礙都不是你真正的問題,你想要成為什麼樣的人,你能夠成為什麼樣的人,只與你自己有關。
“但是,今天這樣的結果,真正的原因卻不在你,而在於我。”
“在於你?”
“是的。可以說,是我一手把自己推向了失敗的深淵,這完全是我咎由自取,我以為我可以避免這一切的發生,可是我錯了。這是我的罪,這痛苦也將纏繞我的一生。
“陳遲,如果說一直以來我在你的印象中是一個擁有一切的人,甚至是一個你想成為的人,那麼,我下面所說的話將會徹底改變你對我的看法,我會告訴你我其實是個怎樣的人,以及我犯下了什麼難以被饒恕的罪孽。”
微弱的白光下,張奇焱一臉痛苦,這是小遲唯一一次看到這樣的表情寫在他的臉上。
一
午夜11點45分。
這是地處本市西郊高新區的一處新興商業區,鳥瞰下去,幾棟高大的玻璃體建築就像積木一樣整整齊齊地聚在一起。此時每棟樓都是黑著燈的,仿佛一隻只沉睡的巨獸,附近的商店、街道上也都沒有燈光,只有十字路口的紅綠燈還在徒勞地變化,好像真的會有車經過一樣。從這些高樓和公共設施來看,這裡本該屬於繁華,但眼前的景象卻宛如一座死城,唯有其中一棟大樓腰間的LED版上映著“新世界”三個紅色大字。
而此時,這裡卻忽然冒出了幾十號年輕的男男女女,他們冒著雨來到其中一棟大樓的大門前,似乎在等待著什麼。有的人拿著手機打電話,有的人在相互議論,還有的人正一臉焦躁地看著眼前在雨夜中沉睡的高樓,個個表情嚴峻。他們撐著黑色的傘,每個人的袖子上都別著紅色的袖章,袖章上印著黑色的烏鴉圖騰。
“微博顯示的地址就是這裡了。”張奇焱對所有烏鴉說道。
就在20分鐘前,在張奇焱離校前的最後一場演唱會上,獵槍如鬼魅一般出現在舞台的大屏幕上,並當著所有觀眾的面向全體烏鴉下戰書,一直以來隱藏在黑暗中的烏鴉社最大敵人竟然公開發起挑戰,驚動了一向運籌帷幄的烏鴉社領袖張奇焱和烏昭,更加可怕的是,在視頻中出現了被獵槍綁架的張奇焱的女友——烏鴉社中級社員謝夢語。
視頻在獵槍狂放的笑聲中戛然而止,接著,謝夢語的微博上更新了一個地址,變得不再平靜的張奇焱召集起所有烏鴉社社員向那個地點趕去。
而那個地址,正是眼前這棟幽暗的大樓。
烏鴉們將大樓圍起來。難道,謝夢語此時就在這棟樓里?
看到那個定位,小遲首先想到的是求救信號。但回想演唱會上獵槍的那段視頻,謝夢語應當已經被獵槍囚禁了,如果是那樣,謝夢語又是如何發出信息的?所以只剩另一種可能,這信息是獵槍發來的,為的就是將所有人引到這裡來。
這勢必是一個圈套,但是,此時他們又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呢?主動權在獵槍手上,他們能做的只有在線索中找機會了。
謝夢語,你可千萬要撐住啊!小遲的腦海中又浮現出視頻中那被殘忍對待的謝夢語的影像,心再次揪緊。
此時,眼前的電子門是鎖上的,顯示器上紅色的數字停留在“0”,李志一邊組織社員聯繫大樓負責人,一邊對張奇焱和烏昭說:“要進去嗎?謝夢語微博上的地址就是這裡了。她會在裡面嗎?”
“不管在沒在,咱們進去搜查一番就清楚了,或許能找到什麼新的線索。”說話的是那個光頭冷麵考官,在來的路上小遲才知道他的名字叫崔少陽。
“不,我告訴過你們,在完全了解當下環境和形勢之前,不要貿然做出任何行動。”烏昭說,“現在謝夢語在他手上,如果強行進入,把對方逼入絕境的話,對謝夢語來說太危險了,況且這樓內的信息我們還不了解,你說呢,小焱?”
張奇焱陰沉著臉,緩緩說:“獵槍綁架了夢語,那他一定會再聯繫我的,先不要著急。”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小遲還是能從張奇焱的表情里看出一絲不安來,在對待獵槍的態度上也更加謹慎了,從那場演唱會的挫折開始……在那場演唱會之上,張奇焱利用獵槍殺人計劃提前泄露,在學校體育場內與烏鴉社設下天羅地網,利用誘導定位和獵槍身上有傷的信息,自信獵槍已經是瓮中之鱉。然而,獵槍卻令人難以置信地在體育場內憑空消失了,只留下一個筆記本電腦,這讓一直以來對自己的推理完全自信的張奇焱第一次站在台上不知所措。
這個謎題同時也始終縈繞在小遲的心頭。得知獵槍計劃的人就只有小遲和張奇焱兩個人,小遲這邊一直隱藏得很好,不可能會露出馬腳,而一向做事滴水不漏的張奇焱更不會出什麼岔子,那麼問題究竟出在哪裡?
一切都還是個謎。
也正因為如此,如今謝夢語在獵槍手上,行事需要更加謹慎,對於張奇焱的轉變小遲是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