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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奇焱……”小遲在心中默念這古怪的名字,不知道這位被學長說得這麼唬人的傢伙究竟對昨天的案子會有什麼幫助。
眾人隨李志學長拐入一條狹窄的小巷子。這是一個類似城中村的地方,巷子兩旁都是一些磚瓦結構的樓房,各種電線在巷子上空隨意地纏繞交錯著,各種紅色藍色的牌子上寫著招待所和賓館的字樣,兩旁的小飯館此時正擠滿了人,街道上擺攤賣貨的人使得原本就狹窄的巷子變得更加狹窄,鼻子裡聞的是一股洗髮水和街頭小吃混合的味道,耳朵里聽的是“最後十天!大甩賣!”的喇叭聲,光屁股的小孩兒跑來跑去,背著包的旅客晃來晃去,實在是一個既繁華又破敗的地方。
從巷子一邊一個很小的綠皮鐵門進去,進入一個角落長滿苔蘚的露天的小院子,周圍一下子變得安靜下來,小小的院子裡竟然擺著一套架子鼓,一個光頭壯漢光著膀子坐在架子鼓旁,脖子上掛著帶刺的金屬鏈子,胳膊上文個老虎,用很不友好的目光看著他們。
難道是他?
看著他的胳膊快有自己的腰粗了,小遲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吐沫。
“請問張奇焱在嗎?”李志學長平穩地對巨漢說。
巨漢沒有說話,只是用手指指上面。
“跟我來。”李志學長繞過巨漢,從後面的樓梯走上去,其他人經過巨漢的時候,都沒敢正視他的眼睛。
窄小的樓梯上連個燈也沒有,大家走得非常艱難。忽然前方出現一個黑影擋住了去路,定睛一看是一個披著長發的高個男子,瘦得如同骷髏一般,開始小遲還以為他是個女的,直到看到他臉上的山羊鬍才幡然醒悟。這男子目光疲憊,眼窩很黑,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叼著菸頭問道:“找我什麼事?”
難道是他?
“我們是來找張奇焱的,你知道他在哪裡嗎?”李志學長問道。
“哦,找他啊,他在屋子裡呢。”山羊鬍子說完提了提快掉的褲子下樓了。
沿樓梯一直上到四樓,拐到最裡面的一間房,眾人站定。透過窗戶欄杆看裡面是亮著的,李志學長敲了敲門。
“請進!”木門內傳來一個模糊而微弱的聲音。
門“吱呀”一聲被學長推開了。
嘈雜的鼓點和激揚的吉他聲撲面而來,激烈的節奏和沙啞的聲音使空氣好像都跟著震動。
頂著這歌聲進入房間,屋內比小遲想像中還要凌亂,四面牆上貼滿了各種搖滾樂隊的海報,昏黃的電燈泡像蜘蛛一樣懸掛在屋內,床上鋪著的褥子和被子亂作一團,各種衣服褲子鋪天蓋地,一地的啤酒瓶東倒西歪,菸灰缸被菸頭插成了仙人掌形狀,各類雜誌唱片天女散花,床頭上接了兩個音箱,嘈雜的音樂就是從那裡面傳出來的。
咦,人呢?
這時,屋內傳來沖水的聲音,接著廁所的門被打開了。
一個美麗的男生懶洋洋地從裡面走了出來。
七
與剛才那兩個怪人相比,現在站在小遲面前的這位男生外貌上明顯順眼了太多,一張陽光乾淨的面孔,五官精緻得如同女人一般,一雙清澈的眼睛打量著進屋的眾位,然後露出狡黠的笑容。如果不是他耳朵上的耳釘,手臂上的文身和自身散發出的些許痞氣的話,這男生看起來更像是個文靜的三好學生。
男生從枕頭下面掏出一袋東西招呼各位:“你們誰吃鍋巴?”
大家一時不知所措,然後都搖搖頭。男生略帶失落地自己吃了兩片,接著蹲下關掉正在播放的音樂,又在四處尋找著什麼,不理會其他人,獨自翻箱倒櫃。
終於,他不知從什麼地方翻出一個暗紅色的袖章,把它別在右臂袖子上,那正是烏鴉社的袖章。
“這些傢伙把我的房間弄得這麼亂,什麼東西都難找。”男生笑著說,然後正了正神色,“我叫張奇焱,叫你們這些小孩過來是因為有事對你們其中一人說。”
這話說得感覺他有多老似的,可在小遲看來,他的面相比在場各位都要更稚氣一些,尤其是鬍鬚男,和張奇焱站在一起,後者把前者叫叔叔旁人一點都不會覺得意外。
“下午的時候,我收到了一份來自烏鴉社的資料。”張奇焱手中多了一沓紙,上面畫著圖,應該就是昨晚站在李志學長後邊的烏鴉社成員做的記錄的復件,“我覺得有必要看看當事人的樣子,現在我看到了那個人的樣子,跟我想像中沒什麼區別。”
李志學長問道:“學長,對於昨天的案子,你有什麼看法嗎?”
“我對這案子本身沒什麼看法,一道簡單的推理題而已。倒是對案件以外的一些事情,想請教一下這個人。”
“你是說,這個案子你已經弄清真相了?”
“是啊,這案子線索清晰,結構簡單,思維都不需要拐彎就可以解決。兇手幾乎沒有做任何隱藏,所有線索和證據都老老實實地擺了出來,好像生怕別人看不到一樣。”
他這句話使得在場的人都吃了一驚,這件案子真的不是自殺而是謀殺?可是那些難以逾越的邏輯障礙他是怎麼突破的?
張奇焱看到大家疑惑的樣子,搖搖頭說道:“好吧,就知道是這樣。那麼接下來我就先給你們展開這件案子的真相和我的推理過程,你們會發現一切其實都是順理成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