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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一個案件,甚至還是自己親身經歷,本應更有機會解決掉的案件,現在卻反過來要向一個從未到過現場的人求助,這簡直太可笑了。
到頭來,可笑的還不是自己?
又一次敗了,又一次要吃下這難以下咽的恥辱的果實了……——不!張奇焱可以做到的,自己也一定可以!張奇焱也不是擁有超能力的神,他只是在每一件案子中幸運地找到了打開黑暗之門的鑰匙,用自己的頭腦,用自己的邏輯,用那飄忽不定稍縱即逝的靈光一現!
那種感覺,小遲曾經也有過的,他也曾依賴那“覺醒”衝破思維障礙,順利進入烏鴉社。現在他所需要做的,只是再次找回那時的感覺。
小遲閉上雙眼,讓世界變得寧靜。
從頭到尾,將整個事件中所有映入眼帘的、在自己心中留下烙印的,哪怕是最微不足道、僅僅存在於潛意識的畫面,全部在眼前浮現……讓自己的潛意識去捕捉當中最致命的信息…………信息……現象…………要害……不自然…………假象……矛盾…………陷阱……假設…………證據……動機…………真相!
小遲睜開眼睛,放聲狂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
其餘三個人都將驚訝的目光投向小遲。眼前的小遲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渾身上下充滿癲狂的氣息。
“小遲,你沒事吧?”
“發生了什麼好笑的事嗎?”
“從來沒見你這樣開心過,你不會也發燒把腦子燒壞了吧?”
“哈哈哈……”小遲拼命搖著頭,笑道,“張奇焱啊,你可別苦喪個臉啊……”
“張奇焱?”白澈驚恐地望向車外,“哪來的什麼張奇焱?小遲,你出現幻覺了?”
“哈哈,老白,我可一點事兒也沒有。你別緊張,我只是……哈哈……終於把他的東西搶了,這次的案子可真沒他什麼事兒了。”
眾人一頭霧水。
小遲忽然收起了笑容,眼神變得冷酷。“這案子線索清晰,結構簡單,思維都不需要拐彎就可以解決。接下來,我將為你們揭曉這次事件的全部真相!”
九
車內本來就憋悶的空間此時因小遲的這番話變得更加侷促。其餘三人屏住呼吸,感受著突然變得完全陌生的小遲帶來的壓迫感。
小遲拿起那張印有求救信的列印紙,輕輕搖晃著說道:“一切都要從這封充滿疑點的求救信開始切入。我們可以先上一小節語文課,看看這幾張紙給我們帶來了什麼。
“信中說,趙信來到這個小廟的時候,‘裡面除了一些面目猙獰的破舊羅漢雕塑之外什麼都沒有’。但是我們到達那裡的時候,廟裡都有什麼?”
張樂天回憶道:“面目猙獰的雕塑,還有一旁靠在牆邊的乾草……你是說,趙信的信中沒有提到乾草?這能說明什麼呢?也有可能趙信不想描寫得這麼細,就忽略了廟中堆放的乾草吧?”
小遲說:“是。不過再看他信中所說,他在廟裡過夜的時候凍得發抖,並且‘抽完了兜里的最後一支煙,牙齒依然在打顫’。這就奇怪了,他既然能抽菸,就必然有打火的工具,而廟裡不是有一堆可以生火的乾草嗎?為什麼他會想不到這樣來取暖呢?”
史娜莎說:“對啊,以趙信的智力應該不至於想不到這點,難道有什麼其他原因?”
小遲說:“我們暫且擱下這一段,繼續往下看。
趙信在看到琴湖的時候,這樣描述道:‘我快步來到湖邊,落在澄淨湖面上的枯黃樹葉就好像懸浮在半空一樣,星星點點。’而我們來到湖面的時候看到的又是什麼?”
張樂天回憶道:“我們去的時候,湖面已經結了冰,上面一塵不染,像一面乾淨的大鏡子……根本就沒有什麼星星點點的落葉!”
小遲點頭,“即使湖面已經結了冰,本來飄落在湖面上的落葉也不應該消失啊。另外,雖然湖邊不遠處有一棵楓樹,但是那棵樹的位置在湖的東南方,西北風吹過來楓葉是很難落入湖中的。如果湖面真是一塵不染,趙信為什麼要在信中這樣寫呢?”
史娜莎說:“被你這麼一說,確實很可疑呢。”
小遲繼續說:“還有最後一點,趙信溺死的那個晚上,他聽到了什麼召喚,從廟中來到仙女峰,當時‘森森的湖面上什麼也沒有,只有狂烈的寒風吹得我頭皮發麻’,接著他編寫好信息,將手機連同外套一起扔下山崖,後來我們也看到了,他的外套是一件藍色風衣——即使衣服里包了個手機,在狂烈的寒風中扔下山崖也會被吹得不知所蹤吧,至少應該落在仙女峰崖底的東南方向,然而,那幾個和尚卻在山崖的正下方找到了衣服,這實在是矛盾的事情。”
張樂天說:“是啊,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原因很簡單。”小遲說,“趙信當時根本就不在仙女峰。”
“你說什麼?!”眾人大驚。
“你們的驚訝讓我更驚訝,這不是明擺著的事情嗎?如果趙信真的被困在那裡,他絕對不會想不到廟中的乾草能用來取暖,絕對不會看到漂浮著落葉的湖面,扔下的衣服也絕對不會在山崖的正下方被發現。所以,這封信的內容根本就不可信,裡面的內容都是編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