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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前?高林在信里說他的父親在十二年前交通肇事,說的就是他的養父嗎?這麼說來信里的內容是真的?程森說高林的父親從未惹過官司,說的又是誰?是他的親生父親嗎?可是程森和高林是多年的好朋友,早在高林知道自己的身世前他們就已經熟識,高林最痛苦的那段日子應該是程森陪他走過的,那麼,他怎麼可能不知道高林父親的事情?還是,他要對我隱瞞什麼呢?
“後來他就回來和你們一起住了嗎?”
“不,原本我們都以為這樣做會讓他解脫,可是我們都錯了,他不願意回家,不願意回那個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也不願意回這個原本應該屬於他的家,他養父官司打贏了,可是即便如此小林的情緒也沒有得到恢復,幾年後他的養父得了癌症,住院治療,起色並不大,醫生說他最多只有五年的生命,年初的時候他去世了。也許這才是真正的解脫吧,解脫了他的人生,也解脫了小林的包袱,他去世的第二天,小林就主動提出要搬回我這裡。我當然是高興得不得了,我以為他是真的想明白了父母的苦衷,也原諒了我們曾經的無奈,我沒想到他這麼快就……他傻呀,他有什麼錯呢,何苦要這樣折磨自己呢,就這樣結束自己的生命,他不知道我們的心比他還痛啊……”
高林的養父在年初去世了?是他信里提到的那個日子嗎?因為病重,醫治無效,而去世。是他嗎?是那天嗎?信里的內容,都是真實的嗎?
第十八章
高林沒有寫日記的習慣,所以除了從他的母親那裡聽到的一些關於他的事情外,我幾乎沒有任何收穫。我努力回想著高林寫給我的信,裡面的內容和高林的養父母非常相似,可以說完全符合,這是巧合嗎?還是……
還沒到下班尖峰時間,公車不算太擁擠,我坐在靠窗的座位塞著耳機,一邊聽著音樂一邊不著邊際著想著這一連串不可思議的事情,感覺疲憊。
和案子有關的人一個個離去,李平死了,被人襲擊後從樓上扔下,死前他說要交給我的東西終於成了永恆的迷,沒有人知道他要交給我什麼,除了兇手。又或者,連兇手都不知道。婁義失蹤了,他去了哪裡?他為什麼要失蹤?程森說從高林自殺的那天起婁義就失蹤了,那麼婁義是否就是殺死高林的兇手呢?高林不是自殺的,之前我的疑惑,加上從他母親那裡了解到的情況,使得我越來越確定高林不是自殺的,他是被謀殺的!那麼是誰殺死了他呢?被謀殺,並且造成自殺的假象……
天!一個可怕的念頭從我的腦海閃過,李平的死和高林的死,之中的手法居然如出一轍!同樣是被人謀殺,同樣是被造成自殺的假象來迷惑警察的視線。更重要的……李平死前說有東西要交給我,而高林死後我拿到了一封信!天哪,難道李平的死和高林的死有什麼聯繫嗎?兇手是同一個人嗎?那個人就是婁義嗎?一股陰森的感覺向我襲來,我感覺背後陣陣發涼,似乎有人在監視著我一樣。
我下意識地回過頭,陽光將車廂照得透亮,車上的人幾乎清一色是女子,她們慵懶地享受著陽光,或聽音樂或看報紙。我的心跳漸漸平復下來,心裡不由地升騰起一股溫暖,陽光燦爛的日子,我或許也該讓自己放鬆心情享受這片刻的輕鬆,畢竟,我也該善待自己年輕的生命。
我從包里拿出煙,從住院之後就很少抽菸了,心裡突然對它生出了一種想念,我抽出一支那種名叫520的煙,點燃,放到嘴裡深深吸了一口,緩緩吐出,感覺情緒放鬆了下來。我將頭斜靠在車窗上,卻突然看見駕駛座後的玻璃鏡里映射出一張男人的臉,他正在對著我笑,他的臉看起來那樣熟悉……程森!啊!他怎麼會在這?!我回頭朝後望,車廂里分明沒有男人的蹤影!
這是怎麼回事?!剛才環顧四周的時候我明明看到車廂里沒有男人,可是剛剛我分明看見了程森!難道是幻覺?不,不可能,絕對不是!可是從剛才到現在公車並沒有靠過站,因此也就不可能有人上下車。這……這是怎麼回事?!我再次回頭確認,依舊沒有程森的蹤影!
第十九章
轉眼天空開始變得陰沉起來,剛才還陽光明媚,突然就好象要下起雨來。這座城市的天氣就像是女人的脾氣,瞬間變化。我抽一口煙,將菸蒂掐滅,站起身準備下車。車子已經開始有些擁擠,車廂里的氣味令我有些窒息。
我正對車窗站立,注視著窗外的車流,涌動的人潮,看擦身而過的車廂里陌生人的臉,感覺他們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沒有生氣。車子突然的制動將我的思緒拉回,我失去重心地撞上了身旁的女人,她的香水味讓我的胃液莫名其妙地翻湧,強忍著吐出一句對不起。我死命地抓著椅子靠背上的扶手,在晃動的車廂里努力尋找支點。
空氣里開始飄起濛濛細雨,車窗的玻璃變得潮濕,隔著玻璃的陌生人的臉變得模糊,冰冷,麻木。他們在何時出現,何時離去,何時死亡,何時消失,我胡亂地思考著,思維混亂。右手邊女人被風撩動起的袖子觸碰到我的皮膚,視線掃過地面的時候,我注意到了她的長裙,純白色及地的長裙,薄紗一樣裙身將她的身體包裹,顯出玲瓏的曲線,濃密的長髮垂在腰際,隨車子的行進無規律地晃動,披散的頭髮遮擋了她的臉,那該是一副怎樣的容顏?我繼續思索著,不著邊際。她側過臉來望向我,在我出神的那一瞬間,她的臉上正綻放微笑,那種微笑令我莫名地不安。我收回目光,繼續望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