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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不是川手莊兵衛嗎?!”
一聽這話,那強盜也像是吃了一驚似的,但從節孔里張望著的川手比強盜更是吃驚。啊,這是怎麼回事?!川手莊兵衛,這名字不是跟川手先父的名字完全相同嗎?像是明治時代的這番情景和被稱為莊兵衛的男子的年齡完全一致。當時先父一定是剛好那麼大年齡。也許是精神作用的緣故,連強盜的模樣和聲音都覺得與自己二十歲時去世的父親一模一樣。
是發瘋了嗎?是在做夢嗎?哪會發生這種奇怪的時間倒轉呢?!年近五十的兒子竟然這樣清晰地看到比自己還要年輕時候的父親的模樣,而且這父親是小偷——不是一般的小偷,而是窮凶極惡的強盜!
川手已經沒有閒心眺望另一世界的景色了,他把眼睛緊緊貼在板牆上,被一種仿佛窺探自己心中的秘密、越是害怕越想看的異樣的興奮吸引了過去。
被叫作川手莊兵衛的強盜先是露出吃驚似的樣子,但立即厚顏無恥地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被你察覺出來那也沒有辦法,我就是那個川手,受你岳父僱傭的川手。但你何必那樣神氣呢!原來你我不都是山本商會的傭人嗎?可你不是用你那副扁平的臉巧妙地勾引了這個老闆的獨生女滿代,甚至進門當了繼承家業的養子嗎?雖說是財產,原來都是死去的山本這個老闆的,你卻像自己的東西似的隨意使用,這簡直叫人氣死了!”
“哈哈!這麼說來,川手,你對這個滿代成了我的人至今還根之入骨呀。你是為了復仇才這樣胡來的吧?”
“當然羅!這遺恨我無論如何也忘不了的!剛好距今八年前,正如你也知道的,我挪用了一點點店裡的錢,呆不下去逃走了,我這樣做也是因為被你奪走了心上人滿代而自暴自棄的緣故。從那以後我逃到朝鮮,待事情平靜下來回來一看,山本老闆去世了,你神氣十足地當上了老闆。生意越來越興隆,社會上盡在議論說:山本找到了一個好女婿。可惡的你們夫妻倆這樣滿身綾羅綢緞舒舒服服地過著日子,可我在朝鮮計劃的山裡活也遭到了慘敗,身邊又有老婆孩子,處境如同乞丐一樣。出於無奈,前些日子忍氣吞聲地到你店裡想要點錢花花,可你待我極其冷淡,不,不僅如此,竟在許多店員面前數落我以前乾的壞事,讓我當眾出醜。只要滿代當時依了我,現在我就當上了山本商會的老闆,就能自由支配幾十萬的財產了。一想到這點,我怎能不恨老天爺呢!你我的運氣天壤之別,我真窩心呀!哎,管它去呢!反正我是被老天爺遺棄的人,要是一本正經的話,一輩子就得過乞丐一樣的悽慘生活,所以想乾脆讓這一生變得粗一點短一點,也該你惡貫滿盈了。隨後我探了一下情況,摸清剛好今天有三千元現金裝進了你自己家裡的保險柜,所以一直盼著這一天。喂,快把保險柜鑰匙交出來吧!”
強盜喋喋不休地~說完歷史劇似的台詞,就又用沾滿血跡的匕首令人毛骨悚然地吧略吧嘈地敲打著被稱為滿代的妻子的臉頰。
“川手,你可不要把好心反當成歹意呀!我並不是硬從你手裡奪走滿代的,她父母看上了我,我們是完全按順序結婚的。我沒有做過要讓你記根在心、說長道短的事。快,你快給我回去!磨磨路路的話可對你不利呀!”
老闆山本儘管被剝奪了身體的自由,但並沒有示弱。
“哈哈哈哈哈哈,用不著你操這份心。女傭人們都綁了起來,嘴裡還塞著東西,而且這又是偏僻郊外的獨所房子,所以不管你們怎麼喊叫也沒有人來救你們的,連警察巡邏的時間我都老早調查好了。快交出來,要是不交的話……”
“你要怎麼樣?”
“要這樣。”
又是一聲讓人打冷顫般的呻吟聲。滿代的臉頰上又刷地拖出兩條線來,鮮紅的血巴貼巴啦地滴落到鋪席上。
“等等,等等!”丈夫扭動著身體,聲嘶力竭地喊道,“我交鑰匙。雖然是人家寄存的錢,可滿代是什麼東西都換不到的。鑰匙在隔壁房間保險柜旁邊的櫥子裡。在從上數起第三個小抽屜放寶石的銀匣子裡。”
“哦,說得好。那字碼呢?”
“喂,我在問你字碼呢!”
“唉,真沒有辦法。是米茨喲三個字。”
強盜心情痛快地望著咬牙切齒地悔恨的老闆,說道:
“暗暗,連保險柜的暗號都是滿代呀,淨愚弄人!好,那我去隔壁房間,在這期間你可要老老實實呀!要是發出一點聲音什麼的,就沒有滿代的命啦!”
強盜用兇狠的口吻說罷就去隔壁房間了,過了片刻手裡拿著用小綢巾包著的像是鈔票一樣的東西笑著回來了。
“確實拿到了。這麼一筆巨款可是久違學!不壞啊……這下事情也辦妥了,本想跟你說句再見,可這不行,還留著重要的事情沒有做呢!”
“啊?!還有事情?”
老闆山本吃驚似地瞪著強盜的覆面。
“今晚我是來向你們兩人報仇的。這就是說,這方面的事情還沒有辦呢!”
“那麼,你拿了錢以後還要……”
“嗯,要是先殺了就打不開保險柜了嘛。”
“啊?!殺了?”
“哈哈哈哈,害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