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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手看上去是個感情激昂的人,說著說著就漸漸興奮起來,終於露出了一副瘋瘋癲癲的樣子。
“懸賞的確是個好主意,但說不定為時已晚啦……我從剛才起心裡老是牽掛著掉在那窗戶下的一封信……”
宗像博士一面若有所思似地凝視著一惻窗下的地板,一面自言自語道。
那聲音聽起來讓人寒毛凜凜,所以其餘兩人都吃驚地朝那方向看去。的確窗戶下掉著一封西洋式信封。
只看了一眼,川手的臉色就刷地變了。
“哎呀,奇怪!直到剛才都沒有見那裡掉著那種東西呀!況且我家是沒有那類信封的。”
他邊說邊站起來走到窗戶分揀起了那封信,驚懼地看了一會兒,隨後突然按了一下電鈴叫來了女傭人。
“你早晨打掃這兒了吧,這窗子下掉著這種東西……”女傭人一露面川手就訓斥般地這樣詢問道。
“沒有。這個…俄充分注意地打掃的,沒有什麼東西掉在那裡。”
“真的嗎?”
“是的,真的什麼也……”
年輕的女傭人雖然在嚴肅的客人面前有些膽怯而紅著臉,但回答得十分乾脆。
“會不會是誰從窗戶外面扔進來的呢。”
中村警部不安地眨著眼睛說道。
“不,哪會呢。正如您看到的,這邊的窗戶關著,也沒有縫隙投進那種信封,而且這外面是院子,所以只有家裡人才能通過。”
川手像是見了魔鬼什麼的嚇得要命。
“信封到這兒來的途徑姑且不談,查一下裡面的東西好嗎?”
唯獨宗像博士很冷靜。
“清查吧。”
川手沒有勇氣親自拆封,把信封遞給了博士。博士接到手裡後小心翼翼地拆開信封,打開了一張信箋。
“哎呀,這是什麼意思呢?”
上面只寫著“衛生展覽會”五個字,好像連博士也難解其意。
“哦,是往常的信封,往常的信箋,一定是犯人來的信。”
川手這才發覺似地喊道。
“犯人來的信?那麼這是……”
“中村君,我們去看看吧,這就去看看吧。”
不知道博士想到什麼,他幾乎要換中村警部的胳膊似地匆匆催促道。
“你說去,是去哪兒呀?”
“那還用說,是去衛生展覽會唄!”
“可衛生展覽會在哪兒呢?”
“U公園的科學陳列館唄。我是那兒的幹事,所以知道。現在應該在舉行衛生展覽會。走,去看看吧。”
中村股長也模模糊糊地明白了博士的想法,他幾乎愣住了,心想這業餘偵探考慮的事多可怕啊。總之這時候不該磨磨蹭蹭,於是與博士一起乘上了等候在門前的警視廳的汽車,讓它開到了U公園的科學陳列館。
兩人瘋癲癲地出發了,川手目瞪口呆地望著他們。無論怎麼考慮都不能把雪子下落不明與衛生展覽會聯繫在一起,但正因為不明白,所以心裡像是烏雲似地湧起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懼。不安和焦慮使他坐立不安。
汽車一到科學陳列館,宗像博士和中村偵查股長就向陳列館的主任說明了情況,在他帶領下急匆匆地上了占據整個三樓的衛生展覽館。
因為是清早,所以偌大的場內看不到一個參觀者,混凝土的柱子、擦得通亮的亞麻油氈塊以及排列在那兒的大大小小的玻璃陳列台都像沉在水底似的冰冷而又寂靜。
場內一半陳列著醫療機械,另一半陳列著奇怪的解剖模型、假手假腿以及疾病模型的蠟偶人等。三人在這些陳列架之間來迴轉著。
用濃重的紅色和藍色塗起來的足有四斗酒桶那麼大的心臟模型、布滿粗血管的有足球般大的眼球模型、像無數條蠶在蠕動的腦髓模型、把真人大小的蠟偶人劈成兩半的內臟模型。三人在這些望久了就會覺得噁心的令人討厭的蠟制工藝品之間,緊盯著前方向前走去。目標是疾病型蠟偶人。
XX藥品商會的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蠟偶人原來就是從衛生展覽會的蠟偶人的效果想到的。疾病蠟偶人這東西就有這般使人戰慄的力量。可怕的病毒小瘡、因尼古丁和酒精等中毒而黃腫的心臟模型等具有把健康人立即變成病人的可怕的心理效果。
這些陳列架中有一個格外引人注目的大玻璃箱。那是一個把上部和四面全用玻璃圍起來的長方形陳列台。
宗像博士從遠處一發現那玻璃箱就徑直向那邊走了過去,不一會兒三人便站到了那臥棺一般的玻璃箱前面。
玻璃箱裡面躺著一個真人大小的年輕女子。雖然靠從遠處的窗戶射來的暗淡的光線無法辨清,但總覺得是一個活著的蠟偶人。
“為什麼陳列這種東西呢?也並不像疾病的模型呀,倒是拿到美術展覽會的雕刻室去要更合適一些。”
博士回頭看了一眼主任,問道。於是,主任顯出惶恐的樣子,一面怯生生地辯解一面直盯盯地斜眼看著中村警部:
“每次展覽會上都要混進一個這種完整的偶人,這是模型師的一種樂趣嘛。這偶人也是今天早晨趁天未亮剛運來的,方才取掉遮布一看都吃了一驚。要是不合適的話我就決定與別的模型替換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