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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郎說著在手掌上骨碌碌地滾著從口袋裡掏出來的幾顆手槍子彈。這是他逮捕兇惡的犯人時常用的慣用手段。
“哥哥,就要完了,快把那個、把那個……”
突如其來響起撕裂布匹般的尖叫聲後,就見穿黑衣服的京子甩開兩個青年的手,依然被反綁著雙手,披頭散髮地跑到哥哥身邊。
哥哥緊緊摟住他那身體嬌嫩的妹妹,說道:
“好!那咱們現在就到爸爸媽媽的身旁去,向他們匯報我們為復仇花費了多少心血吧!來,京子,咱們這就了卻一生吧!”
這話音剛落,從妹妹那失去血色的嘴唇里發出一聲微弱的但卻很尖銳的呻吟聲,她軟綿綿地倒在了地板上。
哥哥卻沒有發出呻吟聲,只是那蒼白的臉上眼見著冒出豆大的汗珠,像是在忍受痛苦的樣子,但抑或終於連這力氣都用盡了,他那魁梧的身體像是保護他妹妹似地疊著倒在了她的身體上面,兄妹倆就那樣再也不動了。
人們摸不著頭腦,只是目瞪口呆凝視著這副情景。
不久,小五郎也許覺察到了什麼,他在兩人的屍首旁邊彎下身子,掰開他們的嘴唇檢查著口腔,過了一會兒,他一個勁地點著頭站了起來,隨即低聲說道:
“啊,這惡魔多么小心謹慎呀!兩人都鑲著金牙,那假牙裡面是空的,大概裝著毒藥吧。在緊急的時候即使被綁著手腳只要咬破那假牙吞下裡面的毒藥就行了。諸位,惡魔的狡猾智慧把能考慮到的所有情況都計算在內了。現在是遭遇到他們最壞的情況。話雖如此,他們也太執拗啦!這兄妹的心理憑常識是完全無法判斷的,恐怕是小時候那沒有先例的印象附在兩人的靈魂上,是在殘酷的殺人現場來回爬在父母親流的血海中的記憶把他們變成惡魔的。為殺絕仇敵的子孫而獻出一生的這種心理毋寧是屬於精神病理學的範疇,我們完全難以理解。這兩人是瘋子,但為了完成復仇這一固定觀念,他們是一對天才一般聰明的瘋子。”
平素總是笑吟吟的神探的臉上完全消失了微笑的影子,他那蒼白的額頭上刻著過去誰都沒有看到過的悲痛的皺紋。
怪人R·K
深夜在隅田川劃著名小船玩的男女倆人,從吾妻橋上扔下來的奇怪的錫匣子中,發現剛切下來的血淋淋的人手指,不禁大驚失色。事情就發生在第二天早晨。
警視廳的中村偵查股長在上班途中突然產生了拜訪一下宗像博士的念頭,於是順便去了丸內的宗像偵探事務所。
宗像博士雖說是民間偵探,但中村股長對其學識和本領一直深為敬慕,所以一有什麼事就把博士當作顧問,特別是在這次三重旋渦怪指紋的犯人案件中,博士接受了被害者川手的委託,所以中村常去訪問宗像偵探事務所,看有沒有發現什麼新的線索。
“啊,來的正是時候。其實我正想去您那兒呢。”
宗像博士一見中村警部一面這樣說,一面在前頭把警部領到了最裡面的化學實驗室。
“哦,是嗎?那有沒有什麼新的線索什麼的?……”
“有呀。先請坐。我有許多重要的情報要向您匯報,當然是關於那個三重渦狀紋的怪物曖。”
中村警部一聽這話就一面為自己沒有白來而感到高興,一面目光炯炯地凝視著博士的臉。
“這可是求之不得的好消息啊。究竟是什麼事?”
“這…從哪兒說起好呢?說實在的,因為要向您匯報的重要事情有兩件趕在一起了,所以我也有點慌神了,哎,先按次序說吧。第一件事是川手莊太郎失蹤了。”
“啊?!失蹤了?”
“是的。這我當然要負完全責任,實在是對不起呀。正如前些日子跟您說的,我把川手藏到了甲府附近山裡的一所房子裡,我是百般地提防著帶他去的,可不知為什麼落得這麼個結果,真叫人難以想像啊!那是前天,我接到了川手叫我速去的電報。沒有寫著什麼事情,但他是從那木方便的山裡打電報的,所以一定有什麼情況。可那一天我因別的案件怎麼也無法脫身,所以推遲了一天,於昨天下午才去川手那兒。到那兒一看,看家的老夫婦驚慌失措地說從早晨起不見川手的影蹤了。他們告訴我說:屋子裡還是他昨晚睡覺時的那副樣子,只是被窩空空的,怎麼等他也不來吃早飯,所以不用說是家裡,連從院子到附近的山裡也都找了一遍,但哪兒都沒有影蹤。我檢查了一下,川手的衣物都齊全,他是穿一身睡衣失蹤的,決不會穿著睡衣乘火車,不能想像是以自己的意志離家出走的。一定是遭到哪個人襲擊了,不,不是哪個人,一定是被那個三重旋渦的怪物帶走了。我很想給您打電話,可要是從東京來的話就到深夜了,所以我只好自己幹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藉助那邊警察的手搜了一下山,那搜索現在應該還在進行,但到我昨晚回來時還沒有任何發現。另一方面,我自己給附近的三個車站打了電話,詢問了有沒有可疑的人下車,有沒有拿著大件行李的人上車,但哪個車站都沒有這種可疑的人上下車。不,即使有也不會被站務員發現的。所以我決定暫回東京,因為我想如果這是那個怪指紋的犯人幹的,那麼他的大本營是在東京,而且他早晚一定會在東京市中心給眾人看川手的屍體的。我想向您匯報這件事,好好商量一下今後的措施,而且根據情況還打算返回N去。我是清晨到達新宿的,先回了一趟家,但剛才來事務所一看,這裡也有一起實在駭人聽聞的案件等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