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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書上用蹩腳的鉛筆字密密麻麻地寫著如下意思的話:
我達到了花費我畢生精力的復仇目的,於此自盡。這自殺未必是預定的行動,我被私立偵探宗像博士識破了身世,由於他連日來死命追蹤,我連逃亡的力氣都沒有了,所以與其讓博士立功,不如下決。心自己了此一命。我為復仇將川手的女兒們示了眾,現在這樣曝屍於熱鬧的行人也是為了贖罪。
川手一家是我父母的仇敵。父母是被川手莊太郎的父親用比我施加給川手一家更慘絕人寰的方法殺害的。我根據父親臨終的遺言,決。心根絕川手的子孫,為這一復仇事業獻出了一生。
北園龍子本名叫山本京子,是我的胸妹,她有三重旋渦的異樣的指紋,所以我利用它作為威脅川手一家人的手段。這一計劃收到了出乎意料的效果,我們甚至被稱為三重旋渦的強盜。妹妹京子也被宗像博士逮住,終於自殺了。我對這世界已經沒有什麼可留戀的了,只是想早點去冥府會見可愛的京子,共享完成兩人畢生從事的大事業後的歡樂。
遺書的最後署著“山本姑”的名字。這就弄清了小五郎關於龍子他殺的見解完全是誤解,連小五郎也像是在這案件中多嘴多舌,反而作了新露頭角的宗像博士的陪襯。他推測失誤了,而博士的口頭約定出色地實現了。戴眼罩的男人山本始自殺身死是件憾事,但從他的遺書來看顯然博士的手已經逼到了他的身後。
這樣,那般轟動社會的三重旋渦奇怪兇殺案也於此完全宣告結束了。被害者一家都被殺光,加害人雙雙自殺了。恨的人和被浪的人都已滅絕,所以案件不會再繼續下去了。那樣的大案件也以山本站的自殺為分界線已經成為過去的話題了。不用說是世人,連警視廳本身也這樣考慮。除了頭髮蓬亂的私立偵探小五郎以外,沒有一個人不相信案件已經結束。
地底殺人
啊!難道這是精神正常人幹的嗎?這世上不是發生了一件難以想像的怪事嗎?就在這地下室的板牆對面展現著一個夢幻般的世界。
那裡有一間脫離現代的裝飾得相當古色古香的漂亮的日本式居室,那壁龕的柱子上反綁著好像是夫婦的一男一女,女的甚至被堵著嘴。
男的是個美男子,三十四、五歲,滿頭黑髮;女的是個美女,大概二十五六歲吧,友禪綢的長襯衣領子歪歪扭扭的,古老式樣的橢圓形發會的蓬亂的鬢髮也顯得十分妖艷。兩人都好像是熟睡著的時候被叫醒並被冷不防地綁起來的,他們前面還鋪著兩床亂七八糟的被褥。
在被綁著聳拉著腦袋的兩人面前,一個高高地挖起帶黑色的袷衣的下擺、光著毛烘烘的腳的、四十歲左右的彪形大漢用黑布蒙著雙須,右手拿著明晃晃的匕首,像是威逼著夫婦倆。
有很高的竹筒台的煤油燈暗淡地照出了這番奇異的情景,怎麼看都不是現代的。躲藏到什麼地方去的剛才的幼兒也穿著明治時代的服裝,和這點聯繫起來考慮,只能認為一夜之間時間倒轉,眼前突然出現了五六十年以前的世界。
是山裡的妖魔鬼怪在作祟呢?還是狐狸之類在鬧著玩呢?難以想像現代會有這種通俗繪圖小說一般的現象。
蒙著雙頰的強盜模樣的男子突然開始用手裡匕首的刀刃吧塔吧喀地敲打美麗的女子的臉頰。
“別頑固了!交不交保險柜的鑰匙?要是磨磨蹭蹭的話,你瞧,從你老婆的這張漂亮的臉蛋上就要流出鮮血來暉!很快就要變成一張慘不忍睹的臉學!來,快把鑰匙交出來吧。”
於是被綁著的男子氣憤地瞪著眼睛,盯視著強盜的覆面。
“我不是多次告訴你保險柜里儘是書,沒有現金嗎?剛才交給了你五十元,你就寬恕我們吧!現在我手頭就這麼點現金嘛。”
強盜一聽就哼哼地冷笑了幾下:
“啊,你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吧。我是早就估計保險柜里有三千元鈔票而來的!哈哈哈哈,怎麼樣?說得一點兒也不差吧?”
被綁著的男人臉上一下子露出了困惑的神色。
“不,那不是我的錢,是替別人保管的。只是那份錢無論如何也不能交給你。”
“你看,終於坦白了吧?是不是替人保管的,我哪能知道呀。快,把鑰匙交出來!我要把那錢都拿走。啊,不交嗎?要是你說不交,怎麼樣?這還不交嗎?啊,這還不交嗎?”
與此同時,一聲蹩住似的呻吟聲傳到了川手的耳朵里,原來剛才耷拉著腦袋的女人抬起頭來,從嘴裡的堵塞物中發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的呻吟聲,只見她那蒼白的白蠟似的臉頰上突然延伸出一條鮮紅的線來,粘糊糊的血像是墨水滲進濕紙似的眼看著從那裡順著臉頰流淌下來。
“啊,幹什麼?!不要這樣!不要這樣!那我就把我現在所有的錢都給你。在這裡,你打開這擱板櫥架架下的小壁櫥,那裡放著手提文卷匣。那文卷巨的票夾里確實還有六百多元的現金。我都給你,請你別那麼粗暴。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丈夫苦苦哀求道。
“噢,還有那種錢呀?那就順便把它也收下來吧!”
強盜一面笑嘻嘻地說道,~面立即打開小壁櫥翻找著文卷巨,把票夾中的錢全裝進了腰包。
這期間,丈夫十分懊喪地死盯著強盜的一舉一動,但在強盜取出紙幣將要站起來時,因為強盜的臉離他才一尺遠,所以似乎清晰地看到了覆面中的那張真面孔,於是愕然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