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博士竊竊私語道,隨後走近放在屋子角落裡的桌上的電話機旁,撥了一個號碼,用第三者絲毫不懂的說話方式簡單地辦完了事。
約莫過了二十來分鐘,在書生的帶領下一個奇怪的人物走進了客廳。禮帽壓得低低的,穿一件無油長外套,而且豎著那領子把臉捂著,隨隨便便地進了屋子。
因為事前囑咐大門口的書生說有這樣的人要來,讓書生不要懷疑而領他進來,所以他能穿著這一身奇怪的服裝安全通過大門。
待書生關上門出去,宗像博士就用主人交給他的鑰匙鎖上了惟一的門,然後放下百葉窗,甚至小心謹慎地拉上了窗簾,並在變得昏暗的屋裡點上電燈後向奇怪的人物使了個眼色。
於是那人突然脫去外套,摘掉帽子,向川手行禮說:
“初次見面,請多多關照。”
川手不由得從椅子上站起來,目瞪口呆地望著那個人。啊,這是怎麼啦?只能認為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面大的穿衣鏡。
無論是身量還是容貌,無論是頭髮的分法還是鬍子的大小,從和服外掛到外掛的帶子和襯衣的領子都與川手一模一樣的人物站在眼前一兩尺的地方,朝他微笑著。
“哈哈哈哈哈哈……怎麼樣?這就沒什麼說的了吧?連我都弄不清哪位是真的川手學!”
宗像博士比較了一下孿生子般的兩個人,得意洋洋地笑道。
“這位叫近藤,是我的熟人。正如我剛才所說的,是個獲得柔道三段的能手,所以他最喜歡這種冒險。我說近藤君,謝酬的問題由我負責,會給足的,所以你要好好干!就是說,從今天開始你是川手家的主人了,按原先我們商定的,你就躲在裡間,一概不會客,傭人也儘量不讓他靠近。雖說相似,但仔細看的話還是有地方不一樣的,所以傭人會立即明白的。就當作是因為小姐那個樣了,所以由於過分悲傷得了憂鬱症吧。還有,白天也要把房間弄得暗暗的,為了不從正面跟女傭人等照面,每次都要用什麼捂一捂臉。當然這種事不會是長久的,反正一兩天之內我會來的,打算把情況跟傭人們說一說,讓他們理解。在這之前請你好好地干!”
博士還是用那種竊竊私語的聲音提醒道。呼立即拍了拍胸答道:
“請看我的本事吧!青年時代我曾經站過舞台,演戲我很拿手哩。”
“真奇怪,不是連聲音都跟我~模一樣嗎?這樣說連女傭人們也都很難分辨了。”
呼目瞪口呆地定睛注視著對方的臉說道。
第三個犧牲品
四天後雪子葬禮的那一天。往日裡胖墩墩的呼驟然間消瘦了,那半白的頭髮變白了一片,由此也可充分想像失去最心愛的雪子的呼是何等的悲哀。
隆重的守夜儀式持續了兩個晚上,今天從上午開始舉行宅內最後的念經和燒香。中午時,裝有雪子遺體的金光閃閃的靈車在川手家的門內等候著出發去火葬場,身穿晨禮服和和服的人們在大門前的廣場上東跑西竄,其中也可以看到宗像博士和小池助手的身影。雖然受委託保護雪子,但卻落得這種後果。由於這種內疚心,兩人打算混在親朋好友之間送行到火葬場。
小池助手打那以後一直搜索著那個“亞特蘭蒂斯”的奇怪客人,但直到今天為止還沒有能查明其下落。
宗像博士在這些聚集的人中間也沒有一個熟人,實在閒得無聊,他蹲在靈車的後面漫不經心地看著左右對開的門扇,過了一會兒,不知是看到了什麼,博士的臉上突然浮出緊張的神色,他幾乎要把臉貼在靈車門上似地接近靈車,開始凝視黑漆的表面。
“小池君,這漆的表面有一個清晰的指紋呀。你看,是這個。你是怎麼想的?”
博士一嚼咕,小池助手立即盯著看了一會兒被指的地方,看著看著他的臉色也變了。
“先生,不是像那一個嗎?旋渦好像有三個呀!”
博士從晨禮服的里兜取出常不離身的偵探全套工具皮套子,打開其中的小型放大鏡貼到門的表面。
模模糊糊地留在油亮的黑漆表面的發白指紋被放大了五倍左右,出現在俯身看著的兩人面前。
“果然如此。跟鞋拔子上的完全相同。”
小池助手情不自禁地大聲啼咕道。
“那個傢伙會不會混在這些參加葬禮的人裡邊呢?總覺得那傢伙就在我們身邊。”
小池助手一邊四下張望著周圍的人群一邊臉色蒼白地呼咕道。
“也許如此。可是,即使那傢伙混在人群里我們也無論如何分辨不出來啊,因為他決不會戴著那副成為目標的墨鏡吧。再說,這指紋可能是車子來這之前就沾上去了,這樣考慮倒要自然一些。如果是這樣,那就怎麼也查不出了,因為在馬路上停車等候信號期間,甚至常常會有騎自行車的夥計,從後面用手摸一下,在這裡按上個指紋,做到不受任何人查問,那是輕而易舉的嘛。”
“可不是。但那傢伙為什麼在這種地方按上指紋呢?決不會是想再一次把屍體盜走吧。”
“哪能呢。不是由我們看守著嗎?犯人的目的只是向我挑戰,他推測我大概會注意靈車的門,所以為了向我顯示才按上了指紋。那傢伙多裝模作樣啊!”
宗像博士若無其事地笑了,但後來想想,犯人的真意未必那麼單純。這靈車的指紋是一個即將在同一天下午發生的某樁怪事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