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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寄來這種意思的情,每次筆跡都不相同。字體潦草,很蹩腳。發信郵局的郵戳每次都不同,信封和信箋也都是極其常見的便宜貨,所以完全沒有線索查明寄信人的下落。未必都是寫信恐嚇,有時候電話里響起了莫名其妙的聲音。“川手君,久違啦。知道我的聲音吧,呵呵呵呵呵呵。你有兩個漂亮的女兒吧,我呀,決定首先從這兩個女兒開始收拾。呵呵呵呵呵呵。”
非常和善的鼻音,恐怕是在電話機附近捂著鼻子說話的。他每說一句話就像女人似地呵呵呵地笑幾下,但這奇怪的笑聲卻使川手膽戰心驚。
當然聲音不覺得耳熟。訊問電話局,回答說是從公用電話打的,依然沒有線索了解對方的真相。
川手今年四十七歲,是個從手無分文奠定現在這般資產的人物,所以不僅事業上的敵人不計其數,而且事業以外也使好多人吃盡了苦頭。可是,即使他逐個逐個地追尋這些記憶也未能想到這次的恐嚇者。
雖然木是沒有一兩個可疑的人,但這些人都已經死了,連子孫都沒有留下。正因為無論怎麼考慮都不知道恐嚇者的來歷,所以格外使人感到可怕。他不由地感到一種無法形容的恐懼,仿佛自己前半生虐待過的人變成了冤魂在他身邊徘徊。
川手終於忍受不了,將這件事告到了警視廳。但警視廳只回答他說他們會好好跟所管轄的警察署說的,之後便根本不予答理,所以他後來物色民間偵探,先打發人去了一下小五郎的事務所,但那邊回話說:小五郎因一起重大犯罪案件正在朝鮮出差,一下子還回不來。所以這回他委託了與小五郎偵探齊名的宗像博士偵查犯人,博士的助手,一名叫木島的年輕偵探便找上門來聽取了事情的詳細經過,隨後便開始了偵查。
十幾天後的一個傍晚,中村偵查股長突然訪問了川手,跟他講了宗像偵探事務所的木島助手死於非命的經過,川手更心驚膽戰起來。
當晚將有三名便衣刑警通宵看守往宅內外,但警視廳的這一好意為時已晚。
傍晚時說去拜訪朋友而出門的二女兒過了十點、十一點,甚至到了深夜還沒有回來。不用說是朋友家,所有能想到的地方都打電話或是派人去找遍了,但只知道她告辭朋友家是八點左右,其後的情況就完全不知道了。
令人惴惴不安的一夜結束了。翌晨,座落在麻布區高田的川手公館裡擠滿了聞訊而來的親朋好友,大宅內一片混亂,其中第一會客室的西式房間內,中村偵查股長、宗像博士和臉色蒼白的主人川手在太郎三人正湊在一起,協商著善後措施。股長和博士是一接到案件報告便匆匆忙忙一清早趕來訪問川手公館的。
川手把半白的頭髮理成了平頭,蓄著花白的鬍鬚,濃眉大眼,胖墩墩的,很像是董事一類的紳士,但平素紅光滿面的豐盈的面頰今天看去好像失去了光澤。
他一年前就失去了夫人,至今沒有續弦,父女三人享受著天倫之樂,但一想到其中一個愛女落在不知是哪個別子手的手中,川手不禁驚慌失措。
川手和宗像博士是第一次見面!川手對木島助手死於非命表示哀悼,提出想為他的遺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博士對自己把這一重大案件托給助手的過失表示了歉意。
“聽說犯人是個有奇怪的三重渦狀指紋的傢伙……”
川手已經聞知這件事。
“是的,三個旋渦成三角形相疊,上面兩個,下面一個。請問,您的老熟人里有沒有這種指紋的人?”
博士一問,川手立即搖搖頭說:
“我心裡一點也沒有數。指紋這東西,很多場合即使親密相處也是不注意的嘛。”
“可是,策劃這樣的報復,一定是對您懷有深仇大浪的傢伙。從這點來說,我想您一定會有什麼線索的……”
宗像博士也是臉色蒼白,目不轉睛地看著川手,像是要從那裡找出這資本家舊時的罪惡似地用犀利的目光凝視著對方的表情。
“啊,這我不能說沒有恨我的人,但我相信不會受到如此報復。”
川手有點不快似地回答了博士的疑問。
“可是,仇恨這東西,往往被憎恨的一方不以為然,但憎恨的一方卻會感到強好幾倍。”
“您說的對,大概也有那種情況吧。您畢竟是幹這一行的,犯罪者的心情知道得一清二楚,但我怎麼考慮,心裡都沒有數哪。”
川手益發不高興地一口斷定說。
“如果您心裡沒有數,那麼那個指紋目前是唯一的線索修。說實在的,昨晚我們讓人充分查了一下警視廳的指紋蠟紙,但據說連續幹了十五年的指紋主任也從未見到和聽到過什麼三重渦狀紋,指紋蠟紙里當然沒有那種東西。”
“是妖怪。”
宗像博士像是有什麼用意似地自言自語道。一聽這話,川手立即驚恐地朝四下里張望了一下。
雖然裝著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但看上去心裡好像想起了一個人。
“中村君,宗像君,你們不能設法替我把女兒奪回來嗎?費用不管花多少,都由我來負擔。也可以懸賞。對了,給管我發現犯人、奪回女兒的人五千元賞金吧,不管是警察署的還是民間的,只要安全地替我奪回女兒就行。我想早點見到我女兒安然無恙的臉孔,哪怕是早一秒鐘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