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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慶中說:“後天,後天不上班,我們就好好的做一鍋吧。”
可是等晚上靈歌打豬草回來,家裡卻放著了一鍋新鮮的豆花。靈歌還以為是胡慶中從鄉上買回來的,或者是哪一個請求他辦事的鄉民送的,便不管三七二十一,舀來便吃,吃夠了,又找來兩個盆,分別給乾媽和公爹送去。
靈歌先到乾媽那裡,然後來到公爹的房門口。剛要開門,卻聽到裡面傳來了那種熟悉的聲音,於是臉紅了紅,乾咳了一聲。
裡面那種熟悉的聲音停了下來,胡來長問:“誰呀?”
靈歌說:“是我,爹,我給你送豆花來了。”
也不知怎麼搞,這兩天胡來長也特別想吃豆花,一聽說媳婦送豆花來了,連忙忘記了一切。
靈歌大約等了兩分鐘,門終於打開了。在把豆花遞給公爹的那一瞬間,靈歌迅速地探頭向里一看,一個熟悉的女人正衣衫不整地坐在床上。
靈歌顫了一下,隨即又恢復了常態,轉身離去。
剛剛回到家裡,胡慶中就回來了,看見桌上的豆花,高興地問靈歌:“你已經做好豆花了?”
靈歌吃驚地說:“沒有啊,我打豬草回來就連鍋放在這裡了,我還以為是你弄回來的呢!”
胡慶中臉色“唰”地變得煞白,嘴唇發抖地說:“出怪事了出怪事了,家裡怎麼會有一鍋豆花?”
靈歌先是害怕了一陣,隨即又鎮定下來,展開笑靨說:“老公,不要擔心,你是堂堂一鄉之長,人們巴結還來不及哩!估計是那家知道我們想吃豆花,便做了一鍋悄悄地送來。”
胡慶中聽嬌妻這麼一說,心裡緩和了許多,嘆了口氣,便說:“但願如此吧。拿碗來!”
靈歌連忙給他端來了碗筷。
天漸漸地黑了,夜漸漸地深了。
李大媽睡得正香,突然一陣“哐!哐!”的打門聲把她吵了醒來。李大媽以為是哪家小孩在砸她的門,便高聲罵道:“是哪個短命兒,把我的門砸破了。”
誰知她的話音剛落,一個聲音卻忽遠忽近地傳來:“還我的豆花來,你吃我的豆花!”
李大媽一聽這聲音好象是三年多前死去的阿喬的,便嚇得全身發抖,大氣也不敢出。
第二天早上開門一看,門外堆了幾百塊石頭,原來都是阿喬拿來砸門的。
那天晚上,胡來長的那裡也發生了類似的情況。但他們怕嚇著了年輕的,所以沒有說出來。也就在那一天,村里一戶人家剛做好的一鍋豆花一轉眼連鍋都不見了,那家人以為出了什麼“險話”,嚇得戰戰兢兢,不敢聲張,只好悄悄地去找算命先生算。
兩天以後,靈歌對胡慶中說:“老公,我今天很想很想鵝湯喝。”
胡慶中說:“後天我要去縣裡匯報工作,我們就去縣城的飯店裡喝個飽。”
靈歌嫣然一笑,突然拿出一個厚厚的信封,揚著說:“老公,你猜這是什麼?”
胡慶中笑笑,說:“會不會是別人寫給你的情書?”
靈歌臉一紅,說:“瞎說什麼?這是好東西啊。”
胡慶中依然笑笑,問:“什麼好東西啊?”
靈歌說:“好東西就是好東西啊。”然後一拉,露出了一踏厚厚的鈔票。
看見錢,胡慶中的眼睛突地一亮,隨即伸手來抓,說:“哇,那麼多錢!哪裡來的?”
靈歌把手一縮,胡慶中抓了個空。靈歌嫣然笑道:“這是兩千塊哩,兩千塊!你一個月才兩百多塊錢的工資,這是你八個月的工資收入。東雲村的包工頭錢老大說,如果把鄉中心校的工程包給他,他還要再送兩千塊。”
胡慶中說:“這個工程我一個人做不了主,鄉黨委林書記還要把關的。”
靈歌說:“你以為錢老大是個傻瓜?他就是在林書記面前栽了跟斗才來找你的。”
胡慶中不高興了,說:“原來這小子是吃了姓林的虧才來找我?他媽的也太那個了。不行,你告訴他,兩千塊提都不要提,至少還要五千!”
靈歌瞪大了眼睛,說:“五千?老公,讓那姓林的知道了可不好!”
胡慶中憤怒地說:“那個老鞭子自以為資格老就了不起,處處都跟老子作對,當今社會需要的是年輕化,知識化,他還能穩幾天?再跟老子過不去,我就要下手了。”說完,便岔岔地往鄉政府走去。
靈歌看著遠去的胡慶中,連忙把錢藏好,收拾打扮了一番,起身往東雲村走去。
胡慶中來到鄉政府,正好遇到老書記林華松。胡慶中叫住他說:“林書記,我要跟你商量件事情。”
林華松伸手理了理花白的頭髮,微笑著說:“好吧,到我辦公室說吧。”
來到林華松簡陋的辦公室,林華松往舊書桌後面一坐,招呼胡慶中在書桌前的椅子上坐下,說:“哎,現在上級要求基層領導幹部要年輕化、知識化,馬上又要面臨撤區並鄉,看來我是要退居二線嘍。”
胡慶中說:“老書記,我是來跟你商量鄉中心完小的修建工作的。”
林華松說:“這個問題嘛,縣教育局基建股為了照顧地方情緒,或者說為了方便監督管理,把權力下放給了我們,由我們自行發包,這是關係到子孫後代的大事,馬虎不得,我正要找你通個氣,然後召開黨委會和黨政聯合辦公會研究研究。你不知道,我們工作還沒有正式開展,那些包工頭就有人到我的門上來燒香了,這怎麼了得?萬一出了什麼差錯,怎麼向全鄉一萬七千多父老鄉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