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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七三的哥哥何七麼聞訊趕來,這個平時不相信鬼神的政法書記公安局長,此時也傻了眼。
劉支學來了,何七麼大聲地問道:“劉先生,這是得罪了那路神仙,竟然發生這樣的怪事!這可是十三萬塊錢的道場呀,你到底能不能做得下來?”
正鬧著,又有人來說,喪堂里正在伴靈救苦,超度亡靈,道士先生們剛好唱道“大慈大悲大願大聖幽冥教主本尊地藏王菩薩”,那些鼓兒鑼兒鈸兒都一齊啞了聲,敲不響了。
劉支學知道,封鑼鼓家什有點道行的道士先生就可以做,解起來也簡單得多,於是趕緊跑到喪堂,拉開架勢,手指虛空,先向下微微偏內畫了三劃,然後再往下畫了七個雲頭鬼腳的字符,分別在中間寫道:“雷言喜大仙天翻地覆開即孝”幾個字,然後在最下面由內到外環繞著畫了六個相連的小圈,小圈下面又畫了三重大圈,畫畢,雙手一拍,高聲念道:
天封鑼鼓咒,一遍順江流;
左手扒開海,龍要出了頭;
鑼鼓叮噹響,神師滿天游!
念畢,提起牛角來就要吹。
這就是比較正宗的“音開法”,如果讓他吹響了牛角,鑼鼓就能敲響了。此時正坐在喪堂上空橫樑上看熱鬧的阿喬,連忙微笑著,輕輕地飄了下來,伸出左手,蒙住了牛角的氣孔,任劉支學使出了吃奶的勁,那牛角就是不叫。
劉支學冷汗直流,雙手發抖,連忙跪在地上,又是燒香,又是燒紙,把所有的祖師和陰傳陰教陰師和陽傳陽教陰師都請了個遍,再提起牛角來猛吹了一通,還是不叫。
劉支學知道,在整個山國的道士先生,只有天賦極高的張懷玉是他的對手。但他認為張懷玉不管怎麼厲害,也只不過是個十四五歲的屁小孩,他們不過半斤八兩,同樣沒有這番本事,他想,又是那個小水妹在跟他作對了。
本來,他這次去湖南,湖南的師父傳了他一著制服水妹的狠招,同時湖南師父又告戒他說:“這水妹同土地一樣,是天地間最小的正神,不可得罪,否則要招至大禍,要受五雷轟頂,天誅地滅。”所以他雖然懂得制服水妹的法術,卻不敢使用。
劉支學長嘆一聲,對同樣冷汗直流的何七麼說:“何局長,這是您家祖上無德,衝撞了神靈,我也無能為力。這十三萬塊錢我不掙了,您老另請高明吧。”說完,便手一揮,指揮眾弟子撤出了何家。
阿喬仰天長笑。
劉支學自從出師以來,從沒有這麼狼狽過,垂頭喪氣地回到家裡,剛好遇到老婆和鄉政府剛調來的一個副鄉長纏在一起,於是怒從心頭起,抓起老婆就是一頓暴打。
何七三兄弟三人見劉支學連人帶馬地撤走了,只好重新派了公安局的辦公室主任,到河西去請張懷玉。
河西也是在本縣的管轄範圍內,見是縣公安局辦公室主任親自開著小車來請,並且是去給縣委常委、縣政法委書記、縣公安局局長大人家做大哉,還有十三塊錢好拿,張懷玉的師兄師弟們都很興奮。張懷玉卻不為所動,說:“據說劉支學的本事和我不相上下,他都吃不開,我也沒把握。再說那裡是姓劉的地盤,我們間本來就有宿怨,這一去,他肯定要來鬧事,還是不去了。”
眾人只好聽他的,雖然很可惜那十三萬塊錢。
何七麼見辦公室主任請不來張懷玉,便備上厚禮,親自前往。張懷玉托不過如此大的人情,只好帶著手下一干人馬前往。
此時正值夏末秋初,“春三夏四秋對時”,正是屍體最容易腐爛的時候,何家三兄弟不惜重金,每天買來十多塊堅冰,放在喪堂里降溫,防止他老媽的身體腐爛。
張懷玉一來,便叫眾人撤去冰塊,對何其麼說:“我有”凌冰法“,比這些冰塊管用多了,不要說才十多天,就是一年半載,也不會有事。”
何其麼這個原本不相信什麼法術鬼神的副縣級公安局長,經過這番折騰,已經變得誠惶誠恐了,聽張懷玉這麼一說,知道遇到了真正的高手,於是心裡也寬慰了許多。
劉支學還以為何家要去省外另請高明,聽說是請了張懷玉,不覺一掃心中不快,哈哈笑道:“張懷玉呀張懷玉,你爹都不是我師父的對手,你又能比我強到哪裡去?”於是一把抓起被他打傷正在床上干哼的老婆,狠狠地說:“不怕那東西生蛆,就跟老子去亂搞!”說完,便往大徒弟左華新家走去。
一見師父到來,左華新連忙報告何家的情況。
劉支學擺擺手,說:“不要說了,我都知道了,小狗傢伙居然做到我的地盤上來了。去,先放點”漏塘“給他吃,然後再跟他玩玩”閃棺“。”
這“漏塘”是道士先生間相互鬥氣的一種邪法,被施放以後,棺材裡會淌出腐臭的屍水:“閃棺”卻更惡毒,被施放後,棺材在一瞬間閃開,死人會變成殭屍跳了出來。
當晚,夜幕沉沉,烏雲密布,劉支學帶著左華新,來到何家附近的一塊田邊,先把田灌滿水,用茅草三匹,然後畫上雲頭鬼腳,加上“鐵魚鰍鑽開壁破”個幾字諱,放於水中,再念動“仙鶴咒”,打開了一個水口,卻不見水流出來。
劉支學見法術靈了,高興地說:“我這不是一般的”漏塘“,是加了密的,我不親自到場,誰也破不了,走,派一個人去看看,何家喪堂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