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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後,兩位彌拉的身子便開始搖動,由慢到快,由緩和到猛烈,並伴隨著大聲的吆喝。接著,“馬元帥”翻起了斤斗,“康元帥”也喉叫著耍起了神威,幾個小孩被嚇得“哇哇”大叫,膽子小的女人各自趕緊回家。的確,單看那聲勢,鬼怕不怕不知道,人是心虛了幾分。河西街上從來沒有這麼“惡”的神,大家都在心裡暗暗讚嘆,果然有些神通。
突然,余大彌拉吼了一聲,從人群中跳進堂屋中間,拿著天蓬敕,狠狠地打了餘二彌拉和餘三彌拉幾下,怒喝道:“出退!出退!叩請主將來!”人們這才明白,原來那兩個“神”看上去雖然兇猛,卻不是“主將”,而是前來刺探消息的“副將”。
餘二彌拉和餘三彌拉被余大彌拉當頭棒喝,嚇得趕緊退了神,重新站到了神龕下,人們連忙執咒,於是請神歌又響了起來。
鬚髮全白的余大彌拉往堂屋中間一站,顫著聲音說:“凡人呀凡人,你聽分明。”見大彌拉開了口,人們趕緊停止執咒,張保羊連忙規規矩矩地在余大彌拉跟前跪下,磕了三個響頭。
人們連忙虔誠地說:“凡間有難才請神,就請菩薩談明話了,有什麼就儘管說。”
余大彌拉接著顫著聲音說:“凡人呀凡人,準備紅團練神,穿紅鞋,戴紅帽。”
人們大吃一驚,原來這“紅團”就是火炭,“穿紅鞋”“戴紅帽”就是把鐵鍋燒紅頂在頭上,把耕地用的犁鏵同樣燒紅後穿在腳上,他們都只聽說過,還從來沒有人親眼看到過。聽余大彌拉如此一說,都激動起來,知道要有好戲看了,連忙紛紛去準備。
左華新的法術雖然已經進入了准二層,但還沒有踩紅團、穿紅鞋和戴紅帽的本事,不要說他,就連他的前任師父劉支學都沒有這個本領,於是也激動起來。
余大彌拉喝道:“馬腳,拿上老體!”
他們帶來的那兩個年輕人,連忙走到神壇邊用碗裡的淨水洗了手,然後一左一右使勁掰著老體的兩隻腳,放在壇桌上。
余大彌拉喝道:“執咒!”於是人們又“咿咿呀呀”地唱了起來。兩分鐘後,餘二彌拉、餘三彌拉和老體都由慢到快,由輕微到劇烈地抖了起來。
余大彌拉大吼一聲,跳了起來,揮著天蓬敕,喝道:“出退!出退!叩請主將來!”
隨著他的吼聲,餘二彌拉、餘三彌拉和老體都跳了起來,那兩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雙手撐著上下跳動的老體,在堂屋中間轉起了風車,三位彌拉也高聲吼叫著,輪流著把脖子架到老體的胯下,被那兩個年輕人架著旋轉,把一堂屋的人看得心驚膽戰。
耍了幾轉,余大彌拉終於確認餘二彌拉、餘三彌拉和老體都叩請來了主將,然後把三張錢紙頂在頭上,吩咐把紅團、紅鞋、紅帽拿進來。
幫忙弟兄們連忙把火紅的煤炭和燒紅的鐵鍋犁鏵夾了進來。余大彌拉吼了一聲,隨手將紅帽戴在了頭上,餘二彌拉和餘三彌拉也穿上了紅鞋,那兩個年輕人舉著老體,和三個彌拉一起,在紅團上赤腳舞蹈著。
人們群情激昂,左華新、關寶和張保羊也都暗暗承認這幾個彌拉果然厲害。
這樣跳了一回,各自退了神,兩個年輕人也將老體放回了神壇上。
如此表演了一次,人們都對這幾個彌拉和他們的老體以及他們的“師父”“左左道人”和“關關小士”佩服不已。
余大彌拉指揮眾人把堂屋清掃乾淨,把石灰粉抬了進來,然後指點眾人畫起了“九宮八卦”。
他們先在堂屋中間畫了一個大圈,大圈的東南西北四個角再畫上四個很小的圈,然後再從大圈的中間向外畫八圈螺紋,這樣九宮八卦就布置好了。
接下來又是執咒,先是餘二彌拉嗷嗷地叫著,在堂屋中間翻起斤斗來,接著餘三彌拉的神也來了,兩個年輕小伙扶著的桃體也搖晃了起來,並且越來越猛烈,終於在桌子上猛烈地跳動,發出清脆的響聲。
幾分鐘後,餘二彌拉停止了翻斤斗,和餘三彌拉一起,半舉右手,伸直中間兩個手指(據說這是余家幫的旗號),單腿沿圈跳了起來。兩個年輕人也舉著上下跳動的老體站了起來,跟著兩位彌拉按順時針方向先是沿著大圈轉了一圈,然後直插中間,由內向外按螺紋轉了八圈,再然後朝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拜了拜,接下來就是轉風車了。
但正在這個時候,只見一聲清嘯,余大彌拉的神來了,剛才看上去還有些老態的他,此時卻精神飽滿,神采奕奕,提起天蓬敕架在老體上,與兩個年輕人成鼎立之勢,轉起圈來。
一個回合下來,余大彌拉就吩咐把已經不再哼唱卻在床上亂抖的林霞拉到堂屋來,把老體架在她的脖子上轉圈,三個彌拉還一邊用天蓬敕、令牌和桃樹枝對她進行“嚴刑拷打”,大聲地吆喝著:“出退!出退!”
結果才轉了幾圈,林霞的褲子卻掉了下來,由於沒有穿內褲,讓幫忙弟兄們大大地飽了頓眼福。
這是對林霞的最後一次考驗。
結果折騰了半天林霞還是老樣子,已經不會說話,但是會跟著亂跳,證明真的有神要來附她。於是余大彌拉宣布,準備給林霞練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