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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涼抬頭四顧。
旁邊低矮的灌木,霧氣纏繞的樹林,水汽帶著莫名的花香。這個湖清澈得妖異,即使在夜晚,低頭都能清晰看到湖底腐朽濃黑色巨大樹樁和雪白色的石頭,耳邊又總有活水的流動聲音。
她的腦子裡,依舊迷迷糊糊的,身體浸泡在月水同輝相連的湖中,湖水刺人肌骨,又嚴絲合縫的溫柔。梁涼還是不太懂,吳燕夏為什麼帶自己來這個地方呢?
有什麼話,不能在岸上說呢?
吳燕夏低聲說:「這裡屬於我的心腹之地,你也屬於我的心腹之人。我想讓你濕,和我一樣濕,我要讓你整個人濕到上不了岸,只能聽我說話,這樣你才全是我的。」
「切,我早就全都是你的啊。」梁涼打了他一下,「都不知道你在吃醋什麼,討厭你。」
吳燕夏得意的低頭望著她,在他自己投射下來的影子裡開始深吻著她,嗅著她肌膚的芳香氣息,一切都非常熟悉,恰如其分的親密。
梁涼甜蜜的接受著這吻,只是,時不時又會分心。
這裡真的太美了,但也太駭人了。
她生平都沒見過這麼大而低的月亮,像砸來的彗星,又那麼隨隨便便的掛在天空,簡直是神祗吐出的巨大黃金泡泡。湖水冰冷刺骨,被美震撼到的同時,心裡又有求生的本能,不知覺間把變得濕漉漉小臉湊過來,蹭著他脖子又提出想說上岸。
吳燕夏卻笑著問:「你看過苗族跳求偶舞嗎?」
「跳舞?」
「我這幾天剛跟我小舅舅學了一個。」
他們現在正置身於月光專.制帝國的統治範圍下,萬籟俱寂,除了那潺潺的水聲。
當吳燕夏哼起歌的時候,他的兩隻手最初就像被逮捕的犯人一樣,死死扣在褲襠前面,隨後雙臂突然向後打開,再立刻重新扣上,接著肩膀聳動舒展,小幅度晃動後背和腰部,開始滑行著移動腳步。
湖水的阻力使得一切動作很慢,吳燕夏現在的動作,有點像中學生的廣播體操,又有點像空手划槳。再加上沒有音樂的伴奏,第一眼看去蠢到無與倫比。
梁涼蟬翼般極長又濃的眼睫沾著水,身體沉浮在水裡,瞬間就被逗笑了。
她胡亂的用水花潑他,笑著喊:「大豬頭,跳的一點都不好看!」
吳燕夏也笑了,但他「嗯」了聲,厚著臉皮繼續哼哼著跳下去。
他居然真的會跳舞。但那仿佛不是民族舞,隨著手臂輕鬆往一側擺動,腳下往同方向踢起水花,手臂大開大闔,跳的是那種像蜘蛛俠有規律爬行的街舞。
吳燕夏體型精健,肌肉卻沒白長,肢體柔韌性一向很好。這舞蹈動作節奏中等,動作簡練有力,爆發性很強,很適合吳燕夏。
關鍵這位大仙做任何事情一點都不怵,認認真真的跳舞,投入的擺臀,一方面確實令人感覺很辣眼睛,像正穿丁字褲的脫衣艷舞男,沒有任何扭捏和不好意思,光顧著發騷,但隨後作出幾個擺手簡單幾個動作,莫名的又很撩人。
梁涼笑得前仰後合,在旁邊拍著小手。
林間湖畔原本靜謐的氣氛,徹底都被攪動,他們在霧氣繚繞的湖裡,肆無忌憚的玩鬧。
直到吳燕夏累了,他濕漉漉的重新跳過來,抱著她,下巴滑過她額頭,鼻子,脖子,直到胸部,在水裡半跪著緊緊地抱住她,梁涼整個人臉都高興紅了,心跳極快。
「笨蛋,超級大笨蛋!」她笑著喊,聲音幾乎驚動飛鳥,「想一出是一出的。」
青年高大身體在湖面矮下去,水面輕柔再盪起漣漪,他洒然的虛跪下,湖水就蕩漾在男人的下巴上,「涼涼,我的第一個月亮在故鄉,你已經見過了。你以後就是我的第二個月亮。」
「涼涼,嫁了吧。」
一瞬間,梁涼呆住了。
吳燕夏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枚濕漉漉的黃金戒指,再舉到波光粼粼的水面。
月光中,小小的一枚金戒指,戒環微粗,上面滿是琺瑯、珍珠和火歐泊,而在戒托的位置並非尋常的寶石或鑽石,一座由黃金微雕的三層抱攏形狀的玲瓏小城堡躍在其上,黃金璀璨,雕工精緻,連陽台都為鏤空的。
「這是訂婚戒指,」他輕聲說,「我以前讀大學,曾幫一個俄羅斯留學來的美女算星盤,她當時送給我——哇哇哇她早就結婚了,她家土豪是開古董珠寶店的……」
吳燕夏的削峻臉頰被梁涼一把掐住,往兩邊拼命的拉,他痛到咧開嘴,露出整齊的牙齒,不小心喝了好幾口湖水。
梁涼冷冷地說:「你拿別的女人送的戒指,跟我求婚嘛?」
吳燕夏還在水下跪著,梁涼掐他的時候,半點都沒留情,他痛得直抽痛,又不敢改變姿勢,苦著臉繼續:「……她送我的是一張首飾原版樣紙,還有店鋪名。她是俄裔猶太人,古猶太人的訂婚戒面設計通常都是建築結構,上面有宮殿、寺廟和城堡,用來象徵新婚夫妻的婚房,上面房頂可以打開,小宮殿裡面刻有你的名字,我知道你想住城堡,我才選了這款……」
吳燕夏一口氣說完,梁涼其實早就已經哭了,只是拼命憋著嗓子裡的嗚咽,用手背按著嘴巴,另一隻手拼命打他肩膀,還想在水底下踢他。
「我……我不要我才不要嫁,你直接淹死我好啦!」
吳燕夏立刻一皺眉:「涼涼,關鍵時刻,你就這麼折磨愛你的男人嗎?你不擔心月亮會懲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