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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燕夏一家都是猛人,在吳燕夏印象里,他媽媽一直都是傳統的苗族良家婦女,但據說出嫁的時候,整個寨送親的人都忍不住握著吳燕夏父親的手,流淚感謝他為本族消除了一個女禍害。
吳燕夏媽媽的廚藝非常好,基本沒有飲食忌憚。苗族不吃狗肉,吳燕夏媽媽從坐月子起,據說就讓她小弟弟從漢族人那裡買狗肉,並偷偷燉著吃。
梁涼對未來的婆婆挺感興趣,但她先說:「嗯嗯,先讓我舔一口。」
吳燕夏卻皺眉教育她:「小姑娘家家,不要把舔這個字掛在嘴邊,不雅觀。」
梁涼奇怪地說:「舔這個字不雅觀嗎?那我以後不說了。」隨後不由往吳燕夏腿間瞄了眼。
趕緊心慌意亂地收回目光,不不不,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看。
吳燕夏卻笑了,他不由琢磨是自己思想太邪惡,還是純潔的梁涼正被逐漸帶歪。當把最後一口冰激凌遞給梁涼,他帶著香草清甜氣息輕聲說:「想不想試試,你的小嘴以後能含多大的東西?」
梁涼臉早就紅了,一雙水汪汪的眼睛連忙垂下。她拼命的正色說:「……嗯,你這人好奇怪。」
吳燕夏便伸出大手,不輕不重地掐了一下她後頸,再低說:「以後再敢這麼亂瞄,我就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梁涼坐在沙發上,她耳邊嗡嗡的,卻不是害怕和受到威脅,甚至不是因為吃了口殘留的冰激凌。
就是……內心總是感到好喜歡。
吳燕夏跟她說話的態度,他說話用的詞語,他的那種不正經的微表情,所有的一切,自己果然都好喜歡,那些曾經在思想里糾結的細枝末節,最後逐漸成為一個吻,一個擁抱,摸著他手臂上洶湧凸起的青色血管。
無論吳燕夏怎麼樣對她,她都好開心,又想嘆氣又想大哭,真的很感謝遇到了這麼樣的男人,感謝他也喜歡自己。
梁涼就是這種性格猶豫,需要不停不停自問來確定並加深這種感覺的女孩,魏奎和她彼此試探的功夫,吳燕夏直接就吃透了她。
皇家宴會廳每個廳都是根據不同的迪士尼公主風格,高高的八芒星蒼穹,巨型的水晶燈,鉛礦玻璃,四米多高瑰麗的壁畫。
晚宴都是西餐,梁涼胃口不高,自然而然地把主菜里的牛排讓給了吳燕夏,最多就顧著打量每個穿宮廷裝的卡通人物。
她旁邊坐著楊雨薇,梁涼留心觀察,發現果然不是自己錯覺,楊雨薇確實非常關注吳燕夏,她那態度即使在有自己正牌女友的存在下,都並無遮掩。
梁涼也不好說什麼,眼睛長在別人身上,她只能再管住自己男友。
一轉頭,吳燕夏正和桑先生聊天,基本上又是說星座啊運勢啊再聊些八卦什麼。她豎起耳朵聽,正好聽到吳燕夏說:「你如果喜歡,我過幾天去信陽再幫你問問這水晶。」
什麼,他最近又要出差?可是,剛剛他怎麼都什麼也沒說。
梁涼心裡一沉。
吃完飯快七點了,夜□□臨,大家離開城堡,準備去看點亮奇夢夜光幻影秀的煙火晚會。
因為他們是俱樂部的票,所以能在人數更少的 VIP 觀景台看煙火。人頭紛涌的擁擠當中,梁涼驚訝地再一眼就看到了魏奎。
吳燕夏下午足足像惡犬般地在迪士尼搜了半天都無果,但,魏奎居然還沒離開。
來的匆忙,魏奎買的普通票,只能站在一個被馬燈映照得發光的綠樹下,鬱郁的,又帶著丰神俊朗的沉寂感。
魏奎緩緩地抬頭,眼睛卻是一點波瀾也沒有。像是高傲,也像是盤算。仿佛童年裡那個玉面小霸王又回來了,正預謀著又徹底毀了誰。
這是他有生以來最糟糕的生日,沒有之一。
梁涼正拉著吳燕夏的手臂,她的腳步就頓了一頓。
吳燕夏第六感好得驚人,他同樣警覺地抬頭,三個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錯,他的紅痣微微一動——吳燕夏膚黑,臉窄,真的不帥,但他的眼睛在五官里過於顯著,任何狡黠,神秘,冷酷,殘忍,掂量,扭曲,暴力,強大都會從眼睛裡先透露出來,像個漫不加意的無心人間的法師。
比起吳燕夏當時坐在白洋淀的深夜小船上的玩味冷漠態度,他如今帶了點菸火氣息,多了種絕無回斡的男人霸道占有欲。
梁涼最先轉移目光,和魏奎的這種糾結,已經越發味如嚼蠟。
梁涼就要拉著吳燕夏走。吳燕夏被她硬拽了兩下才離開。等站在露台,他才鬱郁開口:「我純粹是因為不想把你今晚看煙花的心情毀掉,剛剛才願意走。」
梁涼沉默著沒有說話。
華特迪士尼是1923年創立,在這個世界上,世界上只有米老鼠永遠不老,而同時,還有新的卡通人物不停湧現。
眼前奇幻城堡外壁開始亮起絢麗多彩的燈光,梁涼和吳燕夏從小所熟悉的迪士尼卡通人物輪番登場,壯麗震撼的音樂響起,嚴絲密合的配合著夜空中高高綻放的燈火,就像夢境般。
如果煙火有思想,它在徹底消失前會想什麼呢?到底只有感情是脆弱的,還是整個世界本身都非常脆弱?
彼岸的風景,上方的煙火,就清楚地映照在城堡中清澈的河水裡。
梁涼的眼眶中霎時滿滿的都是淚水,一切美輪美奐,好像童話世界裡除了圓滿之外別無所求。但,她為什麼又有點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