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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無人。
按理說,超級豪華酒店裡的內服人員至少幾百號人,更別提剛剛走出廚房人聲鼎沸,怎麼她等那麼久都沒人上來。
梁涼心神不寧,她低頭看著自己的影子打在地面,好像很淡。回想起來,上次也是在瑰麗酒店錯綜複雜的走廊里迷路,結果多走幾步就順利出去,還碰到了吳燕夏在專心致志地撈耳機。
一想到吳燕夏,梁涼就翹起嘴角。
她思考片刻,決定往上多走一層樓梯,看看那裡的門能否打開。結果,上層的鐵門依舊反鎖著。
再往上走了一層,試圖根據記憶推開那扇門,但碰到的那些厚重防火門總是緊緊鎖著,不然又總是推不動。
怎麼回事……
樓道雖然亮著燈,但這種逼仄的環境通風不好,梁涼靠在牆上輕微地喘氣,隱約的害怕卻也有點煩惱,休息會就振作精神想原路返回。
這時候,突然聽到下面有人遙遙地叫自己名字:「涼涼,涼涼?你在這裡嗎?」
熟悉的聲音迴蕩在走廊里,顯得有點突兀。
是吳燕夏!他怎麼來了,梁涼心奇異地一松,她也要回應,但剛剛走得急,嗓子干癢,除了咳嗽,居然半晌沒發出聲音。
「涼涼?涼涼?小女僕?」
「這燈怎麼壞了,那傻貨,我今天就不應該讓她下床……」
走廊里傳音很好,即使是吳燕夏低聲的耳語,都聽得一清二楚。
她臉一下紅了,這話實在太不友好。
梁涼咳嗽幾下,提起聲音回答:「我在這裡!」
但下面已經沒有聲音了,而且再也沒有其他動靜,梁涼很怕被人丟下,著急地就要走下去。
幸好下了幾層台階,就在拐角處撞到吳燕夏的胸膛里,但吳燕夏氣喘吁吁,臉色罕見地不好,甚至有些緊張:「你真的在?我剛剛叫你,你聽到了嗎,聽到怎麼就不知道答應一聲?」
她奇怪地說:「我答應你了。」
樓道燈光下,梁涼的臉色越發透明,但那雙眼睛倒是像平常那樣溢著柔情純真,映著他的模樣。但同時,她的唇又過分紅艷柔軟,帶有幾分詭異。
吳燕夏腦中閃過不少念頭,每一個都不大好。他皺眉奪過梁涼的小包,先從裡面找出包紙巾,把她臉上的口紅都仔細擦了,過程中手勢加重,梁涼的臉被他捏變形,連忙拿手擋他。
他牽了她手,順便就把這一層樓道里梁涼剛剛沒推開的防火鐵門,輕輕鬆鬆推開。
梁涼被拉出來,當終於站在酒店柔軟地毯上,也是鬆了口氣。
她不自覺地掛在他手臂上:「你怎麼來找我啦?」
吳燕夏微微推開她,卻也沒徹底放開手臂。他打量她的目光有點奇怪,先來到電梯處,按了下行鍵,他問:「你跑到樓梯間裡幹什麼?」
「嗯,我是從地下冷凍廚房出來,想從一樓里那個員工出口出去,但等了半天都沒人開門,我就多走了幾步……」
吳燕夏淡淡地說:「你多走的不止是幾步啊。」
梁涼不懂什麼意思,直到吳燕夏指了下電梯鍵上面的樓層顯示,她回頭看到,心裡突然一沉。
梁涼對數字還是比較敏感的,吉兆雖然帳務外掛,但也由她親自負責吉兆的納稅和逃稅業務。
她清楚記得,自己只往上多走了兩層。
然而現在,他們正位於瑰麗酒店的第17樓。
☆、第 70 章
電梯裡放著輕柔的背景音樂, 依舊無聲下滑,電子屏幕數字平靜地往下彈跳。
吳燕夏說完那句後,閉上嘴,只不過,他依舊安慰性地拍了拍梁涼的肩膀——梁涼已經跟定住似的,整個人都懵掉。
怎麼回事?明明就往上走了兩層, 但怎麼就爬到這麼高?怪不得吳燕夏剛剛找到她的時候, 他氣喘得那麼厲害, 她還有點奇怪。
過了會, 梁涼虛弱地說:「如果你不來找我,我會走出去嗎?」吳燕夏想了會:「會。」
他神情除了很擔心外,倒還比較平靜。
這種異時空「迷路」的事情, 吳燕夏做占星師的,聽聞當事人說過不少。
像是完全無法辨別自己所處的地方, 在熟悉的地方卻感到靜止不動。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這種事情說是「撞鬼」, 不如說是「陷入困境」。明明是熟悉的場景, 又像隔著皮影幕布似的那樣看不真切。只是此事一般發生在野外比較瘮得慌,城市裡也有。而當那些「迷路」的人在意識到某種不對勁,通常就距離他們真正走出困境不遠。
只不過, 吳燕夏每次聽別人講這種經歷都饒有興趣的,等這經歷發生在自己女人身上,他就真心覺得,這事壓根不怎麼好玩。
吳燕夏總是以占星師自居, 他喜歡占星,因為這種西洋術的舶來之物更多偏向預測未來與心理的平衡,且總留著那幾分不確定。中國占卜則是「鐵口直斷」,最博大精深的是探索「那個地方」。
據德勤山人說,活人的哲學、宗教、政治、藝術和文學,在「那個地方」就像螻蟻般可笑。
兩個世界,運行的是不同規則。而吳燕夏留戀的是可見的紅塵,可不大想去探索「那個地方」。
吳燕夏若有所思地撫摸她那肩膀鏤空綁蝴蝶結帶子,過了會,他低聲說:「來,涼涼,先看著我的眼睛。」
梁涼腦子裡還因為他的話胡思亂想,聽到他這話,她連忙踮著腳尖,抬頭彷徨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