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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德勤山人緩慢地說:「中元節過後,我會去你家公寓再看一遍。在此之前,你家裡不要再見血,餵蛇儘量不要餵活物。」
吳燕夏對德勤山人的業務水平非常信任的:「它倆現在都吃罐頭,唉。」
「我叫四兒再去你家看看。」
吳燕夏立刻乾笑拒絕:「別了……」掛上電話後,他倒是終於放下心。
☆、第 57 章
吳燕夏臨走前把蛇室清掃了下。
他試探地用手臂拽了拽鐵籠, 兩個鐵籠鐵絲又細又密的扯不動。也不懂坦克那天是怎麼扭動逃出來的——神燈的行為還好解釋,它很快地學會用狗爪刨開籠子門上的鎖。而且,神燈有犬類幾乎不可能有的耐心和沉著。
吳燕夏一直覺得,低智商動物更好養活,但現在看來,這倆寵物都存在一點掙扎出境的智商。
這點隨他。
吳燕夏戴上那飛行員墨鏡, 拎著那破爛的行李箱下樓。
計程車來的時候, 吳燕夏讓司機繞了點道, 特意經過吉兆。但計程車路過日料店並沒有停, 他僅僅隔著車窗望了望那樸素的招牌,自己笑了笑,也就繼續駛向機場。
兩個小時後, 吳燕夏癱著一張便秘殺人狂的臉,站在了湖南省省會長沙市的黃花機場T2樓。
傳說中的超級路痴, 對中國行政區域內的鐵路空運網劃分徹頭徹尾缺乏概念, 丟盡文科生的顏面。
吳燕夏但凡多查查網頁, 甚至別那麼懶, 肯多看一眼機票上寫的地名,絕對會意識到自己只需要花一個小時坐高鐵到鎮江,再乘半個小時巴士, 就能瀟瀟灑灑的下煙花揚州。
行程只需要3個小時。
但,他沒有。
殘酷的現實是,吳燕夏訂機票時漫不經心的,他沒發現, 本市到揚州根本沒有直飛航班,很悲劇地買成國內的聯機轉飛,於是不得不先從本市飛到長沙,接著,等另一架飛機把他從長沙再扔到揚州。
輾轉的行程,長達10個小時。
……這完美解釋,占星師可怕到多餘的航空里程是如何積攢出來。
以前訂票都是主辦方和僱主負責,吳燕夏只負責趕航班。
而對於自己搞出的烏龍,他苦笑片刻倒也從容了。
反正在哪兒待著都是待著,占星師名氣在外,即使流落在外,在網絡稍稍透露點口風,就能在當地接受點小面談和星座諮詢賺錢,遇到些豪爽的土豪,大多數能把他房費報銷。
這同樣完美解釋,吳燕夏在全國各地一堆五星酒店會員卡,都是怎麼坑來的。
此時此刻,吳燕夏獨自站在機場沉吟。他和魏奎金星配置相同,具有相同的臭毛病是只要出來浪就不想家,甚至戀愛也拋到腦後。
占星師無恥地把去揚州的機票改簽到明天中午,他打車去長沙市區里,開了間四星級酒店的套房,將行李箱朝角櫃裡一推。
每次去外地,吳燕夏都去當地比較地道的餐館覓食。
他問了問微信里的長沙代購,殺到了一家湘北土菜館,點了酸豆角肉末,臘肉燉黃鱔,小抄熏干,又點了永州菜里的血鴨。
一桌子大部分都是肉,吳燕夏獨自吃了不少,等結帳出門後,又要了一盒湖南的煙。
俗話說,湖南的煙湖北的酒嘛。
長沙身為有名的火爐都市,但吳燕夏全身清涼,他半靠在柵欄邊抽了根煙。
路燈下,鼻子到嘴巴的線條都很緊,挑起的唇角可以拿毫米計算,吳燕夏淡淡目光掃著行人總像若有所思。
他吃飯花了一個小時,手機里已經排滿了今晚長沙本地的星盤預約邀請,還有個創業公司要取名。
諸如此類。
作為一個以看星盤為生的人,吳燕夏得承認,生活中的大部分重要時刻,可以在比如風水啊、星座啊、占卜啊、甚至護身符的庇護下更順利的進行的。
他悠悠閒閒的,準備待會先回酒店喝點茶,再做下今晚的安排。
天還沒黑透,路上有不少公交車狂飛而過,陌生的方言和塵土熱氣中,吳燕夏心無雜念。
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突然想,梁涼現在做什麼?
說起來,如果等明天去揚州,本次出差又要延長半天了。
家裡兩個寵物剛買了自動餵食餵水器,暫時餓不死,就得多委屈會得睡在自己的大便旁邊。而梁涼當初怎麼能忍住在蛇室待那麼久?她有時候敏感膽小得嚇人,但有時候,神經好像比他還粗。
事實上吳燕夏就很懷疑過,即使魏奎曾經跟她隱晦告白過,梁涼第一個反應是會滿臉通紅地先躲到房間,然後很小心地問他喝酒沒有,是不是在開玩笑,最後還要很認真地想不會吧以後吵架怎麼辦結婚怎麼辦等等。
梁涼骨子裡就藏著一個小少女,被世界寵愛也被世界損害。她不太樂意接受改變。
吳燕夏其實不想抽菸,他不困,但想把很多亂七八糟的思緒清走。
剛想要不要給梁涼打電話,手機就響了。
梁涼在那邊先咳嗽了好幾下,最後期期艾艾地說:「那個,那個,是我不小心撥錯電話號碼了……咳咳,大仙,你到揚州了?」
吳燕夏心情一下子好起來,他站在長沙街頭笑眉笑眼的。沒發現幾個中年婦女緊緊地捂著自己的包,決定繞開這個外地人走。
LO娘真是太羞澀太可愛了,吳燕夏心中升起一股戲謔的快感,拖長聲音:「我在長沙,明天才去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