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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涼沒想到,在她吞吞吐吐的說了自己剛才的感受後,吳燕夏變戲法般地沉下臉。
他堅決否認自己的肉體有止痛陣痛的能力,說偶爾、罕見、極少數情況下,確實能感知到別人的情緒,但絕對沒有分擔痛苦的能力。
這人只要陰沉著臉就受不了,她不敢繼續問,但依舊懷疑又小心地盯著他。
就是有嘛……
>>>第九,吳燕夏相信星盤。
德勤山人好幾次說要收吳燕夏為徒,但他拒絕了,吳燕夏板著臉說他只想當一名占星師。
第十,吳燕夏說他不算命。
「但我以前算過命。」他思考了一分鐘後承認了。
吳燕夏剛接觸星盤,還是一個開朗而吊兒郎當的文科男大學生,覺得占星有點意思但又對可靠程度非常懷疑。於是每每拿到別人的星盤,為了證明什麼就開始饒有興趣地推對方的過去,後來又開始推算對方的未來。
他早期風格和魏奎很類似,都是敢面不改色地談相當相當工口下流話題,但又很聰明不沾自己事的男人,說話特別不愛給人留情面,像是什麼「你這戀愛肯定黃,過幾年你可以找個更好的」和「你最近這兩年是很招小人,沒關係,熬過第三年就起運了」,或者「你下個月婚姻運就來了,你去整整容吧」。
有經驗的占星師可以從星盤上看到別人人生的變化,大好運和厄運確實有可能預測到的。
吳燕夏對別人的過去算得太准了,讓人忍不住相信他對未來也能預測相同準確。但「預測」這種亞文化是很邪氣的,其中最邪氣的地方就在於它極其講究報應。
「當我們陷入迷茫的時候,特別想聽一種預示,想讓外界把這種痛苦中止。就像一個人加班太多,會忍不住喊再也不想工作了。但其實痛苦是人生常態,痛苦就是一種思考鏡像會讓一個人對現狀反思。但我這時候跑去跟他說,哎,姐們兒,你這痛苦是因為什麼什麼星象,過兩個月就會熬過去,然後她信了,她不反思了,她覺得把這段時間渾噩熬過去就算了。這就相當於我當了一種止痛藥。」
梁涼默默地補充,對啊對啊,就像他強有力的壓制了她的痛經一樣。
「因為我的參與,對方原本的命運有了變化和停滯,然後這報應就輪到本大仙自己頭上。」
吳燕夏犯了新手占星師都會犯的錯誤。有那麼幾年,他以為自己在看星盤但其實一直在沒有節制感的算命。預測越是准,造成的後果越是厲害,也是那段時間,吳燕夏渾渾噩噩地買了那凶宅,臉上一直長痘,有兩三次機會還差點出車禍。
後來他醒悟過來,索性把這句話印成T恤每天都穿在身上,警戒自己。
「好吧。」梁涼這才懂他總穿那T恤的含義,她依舊對這些怪力亂神懵懵懂懂的,而且身體雖然不難受,但又有點困了,「原來是這樣。」
「那你為什麼總天天穿LO服?」吳燕夏又冷不丁問她,「是因為覺得這種衣服好看?」
「是因為我喜歡穿,我明白很多人覺得LO服不好看,會覺得誇張的。但我每天穿著它都很開心。」她語氣里的那種本能性防備,讓吳燕夏感覺到她以前被問過很多次這種問題。
吳燕夏轉轉眼珠,他用一種非常偽善的態度隨口說:「魏奎喜歡你這麼穿嗎?」
梁涼沉默了很久。
又過了一分鐘,前方的男人才看到投射在地面上樑涼的影子很緩慢地搖了搖頭。
他內心簡直快要樂開花了,不由眯起了眼,但是口頭還很嚴肅地總結:「魏奎比你長得好看多了,品味也好。美少女你完全配不上人家的,大膽放手吧。」
梁涼聽了這話很不高興,她不太懂反駁,只好期期艾艾說:「那他也不會喜歡你的。」
「他肯定不會喜歡我的。」吳燕夏大方地承認,馬上就要把魏奎最喜歡的女人奪走了,他能喜歡自己就見鬼了。
梁涼卻暗自後悔自己說話過分了,急急地接下去:「沒關係的沒關係的,大仙,他其實也不喜歡我的。」
吳燕夏再次被她逗笑了,他意味深長地回頭看她一眼,什麼也沒說。
這時候,梁涼發現兩人居然停在她家樓下。
吳燕夏說今晚看她難受的份上,准許偷懶撿屎一天。不過她得把她家裡曾經給狗刷牙的那套牙刷和牙具拿下來。
梁涼趕緊回家打包了足足一大書包的寵物用品,包括狗梳子狗沐浴液和狗糧。吳燕夏費力地把那粉紅色桃心袋子背在後面,像衣錦夜行的小偷樣騎著自行車飛快地溜走了。
她看著他身影消失,再重新回家。肚子已經神奇地不疼了,頭腦也很清醒。卸完妝後,梁涼的眉眼會比平常更淡點,越發顯得嘴唇嫣然,眉目秀麗。
睡前熱了一杯牛奶,加了不少紅糖和粗鹽。梁涼喝完後暖洋洋地躺在床上,她小的時候很喜歡摟著洋娃娃睡覺,感覺靠著東西很有安全感。但現在也許是自己生理期,情緒脆弱,她很渴望自己能像一個洋娃娃一樣被別人緊緊地摟著睡覺。
有的時候感到自己是世界上最孤獨的女孩。
這孤獨感也不僅僅是因為暗戀,也許是從魏奎和那些小男孩起鬨扔著洋娃娃,而她只會在旁邊無助流淚就開始滋生。也許這是每天都任勞任怨地去到吳燕夏家給兩個寵物收大便的根源,她喜歡牽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