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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衝進熊熊烈火燃燒的房子裡,在即將坍塌的廢墟中,摸到一隻小手,忙問是不是師兄的兒子,對方奄奄一息的連聲回答說是,德勤山人那時的視力已經不好,立刻把這孩子搶抱出來。
大火撲滅後,一清點傷亡人數,他師兄一家老小的全部屍體,依舊盡數被清點出來。
德勤山人一盤問,原來冒死救出來的是鄰居家的孩子,這孩子當時跑來串門,而鄰居一家也同樣葬身火海中,成了孤兒。
德勤山人縱然心有怨恨,卻也收了那孩子為徒,不可避免的,懷有一種報復性的心態。他走南闖北那麼多年,干出過不少把這孩子送到其他官員和富豪酒席上陪酒的事。
對方原本就是假扮男孩,性格頗為古怪的女孩,被折磨的居然生了一股怨恨。就在這時候,她機緣巧合的認識了一條千年蛇精。
二先生還解釋,之前那場大火奪掉人命的地方,被市政府翻新建了新街道。
好巧不巧,就是魏奎半夜買奶茶發自拍的一帶。
風水上講,葬身火海的地方本就易生怨氣。而魏奎本人確實這麼倒霉,半夜走在這麼喪的街道,還被自殺的降頭死死纏上。
吳燕夏聽了久久沒說話,他輕聲問:「你還是沒有回答我,德勤山人在哭什麼。而神燈剛剛冒充我都幹了什麼?」
二先生看著他,又發起抖來:「這個我不能說……」
吳燕夏笑了:「都這個節骨眼了,有什麼不能說?」
二先生哆嗦起來:「小師弟,師父以前什麼都不告訴你,就想拉你入門。你,不,那條蛇太厲害,她扮成你,就為了警告我們別再打擾你。我們知道你要結婚了,也求你對她求求情,放過我師父吧……」
吳燕夏抬起頭沉默地盯著她,旁邊的魏奎也發現了異常。
現在的二先生,肩頭和頭髮上都飄滿了紙錢,實際上,院子裡的所有人,也包括魏奎自己,都飄滿了雪白偏向透明的冥幣。
唯獨吳燕夏,他上半身依舊□□,披著濕衣服,但整個人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沾染。
枯山水的格局,在日本布置的庭院沙地都是當寺廟的祭壇用的,非常神聖,不允許踐踏,怎麼能擺棺材。但那棺材似乎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似得,都是青苔,而擺在沙子裡,棺材腳卻完全沒陷下去,肯定有什麼古怪。吳燕夏追問了幾次,二先生卻咬緊了牙關不肯多說,其他兩個徒弟依舊跟啞巴似的直直跪著。
德勤山人越嚎越低,吳燕夏也不管二先生越發可憐顫抖的樣子,繼續逼問。後來還是魏奎咳嗽了聲,再提醒了幾句「無害通過,無害通過,大仙我們別折騰了趕緊走」,他才只好作罷。
等車開向市區,魏奎在旁邊皺眉:「窮寇莫追,他們現在這樣子,你問急了也沒好處。看情形,那條蛇和她同伴確實是假扮你我出現,幫你把德勤山人那裡殘留的麻煩解決掉了。」
吳燕夏淡淡的說:「我之前說神燈,也都是誑他們的,你怎麼知道真的是那條蛇?」
魏奎遲疑了下,就從懷裡掏出一個軟趴趴,被露水打濕的紙品。
「這是我剛剛是在草叢裡發現的。」
吳燕夏接過來一看,有點眼熟,是腦傷痊癒出院當天送給梁涼,但梁涼留在病房裡的紙牽牛花。
魏奎也說:「我如今覺得,坦克從高樓上跳下來,它能多活的這段時間,也是你那條黃金蟒幫著完成我的願望吧。不過說真的,我也挺想會會這條蛇精,就說說你這操行,她喜歡你到底是為什麼?」
吳燕夏這才涼涼的開口:「這個問題,你直接去請教涼涼吧。」
魏奎今天被扎了好幾刀,二話不說,把跑車往鬧市中央緊急的一停,將吳燕夏從副駕駛座直接趕下去,直接自己把車開走了。
梁涼先回到心心念念的吉兆。
她從沒有這麼長時間的離開自己日料店,回來後有點忐忑急迫,再聯想到坦克的怪事,心裡就更有點憂傷。而懷著這樣心情的吉兆老闆,拖著行李一進門,整個人先石化。
正對門的牆壁,桑先生擺著「沉思者」和「國家領袖」之間的姿勢,鼓鼓的上半身肌肉撐著雪白廚師服,高傲但又故作虛弱的睥睨著自己。
總板長趁著老闆不在,居然把他自己的肖像畫用高清列印出來,而且,他的姿勢分別是一左一右的站姿,貼在吉兆門口,正好應了凶神惡煞這個成語。
店裡的空調溫度有點熱,梁涼眼睛有點呆傻放空。
她機械地路過桑先生門神畫,機械地拖著那堆行李走進來,順手一摸門口的沙發頂端,果然,落有微微的灰塵。
這是每天開店前要檢查的工作,梁涼早教了小花要仔細檢查。
這些都是「看不見」的細節,很多時候就會忘記,需要進一步落實。
梁涼某種程度上,是很可怕的老闆,說起博聞強記和精準規劃,桑先生都不如她。她直接在眾人驚喜夾雜盼望的目光中,先進廚房,把幾天的存貨都檢查了遍,再讓小花拿來帳本和訂座名單。
桑先生不太會計算人數,有時候會為了追求口感,造成大量食物的浪費,飆升成本。
梁涼重新看了看冷庫,把幾個幫廚叫過來商量改下今晚甜點和菜餚的食譜。高級日料店,都會賣那種非常貴的日本靜岡蜜瓜,一小片瓜就要60、70塊。這種瓜是純溫室養出來的,一個藤上只種有一個瓜,口感很特別,金黃甜軟就像冰激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