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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玄戈抱得更緊了兩分的同時,陸爻明顯察覺到追趕的速度又加快了。
另一邊,武直重重地摔到地上,但因為鬆軟土層的緩衝,沒有受傷。
武咸連忙跑上去,伸了伸手,又不敢碰他爺爺,著急地快原地打轉了。
宋老師收了長鞭,蹲下來看武直的情況。
而站在龍婆婆旁邊的薛緋衣,仰著頭看陸爻和玄戈消失的方向,心裡也是著急得不行,“龍婆婆,小陸爻他們兩個,這是去追那個誰了?”
他現在已經不關心,玄戈為什麼會“飛”這種高端技能了。摸了摸手裡抱著的星盤,發現清河還沒醒過來。
“應該是。”龍婆婆捏了捏眉心,也有些憂慮,“離火是死氣的克星,看之前的情況,那個模糊的人影很忌憚離火之力。玄戈在的話,陸爻應該不會有危險。”
薛緋衣點了點頭,但眉皺著,還是有些心緒不寧。
宋老師的聲音傳過來,“老武醒了!”一邊指揮著武咸把人從地上扶起來。
過了半分鐘,武直艱難地睜開眼,呼吸急促。他手緊抓著武鹹的胳膊,無意識地用了很大的力氣,第一句話就是,“我沒有背叛!”
說完,還發了一個誓。
龍婆婆表情鬆了一點,緩聲問道,“是怎麼回事?”
武咸明顯察覺到他爺爺放鬆下來,呼吸都平靜了不少。聽見對方說“扶我起來”,連忙動作。
靠著武咸站好,武直回憶道,“當時暗鴉在黑霧裡現身,我在布置法陣,剛剛將畫好的陣牌交給武咸,讓他拿去放好,突然就感覺手背上一陣灼痛,像是被烙鐵按上去了一樣。接著就是全身劇痛,之後,五感就消失了。”
他眼神露出一閃而逝的恐懼,明顯還心有餘悸。
“這之後,我就無法掌控自己的身體,”他停了幾秒,等眼前的眩暈過去了,繼續說到,“最開始,還偶爾能夠感知到另一個人的意識,到後來就完全什麼都不知道了。”
龍婆婆三人的表情都非常嚴肅——一個能夠奪取另一人身體控制權的敵人,不管這種“奪取”有沒有條件和限制,都是非常可怕的。因為這讓人根本分不清楚,到底誰是真的、誰是假的,甚至讓人相互懷疑,隨時隨地充滿戒備。
又聽薛緋衣說了易述是怎麼回事,幾人都沉默下來。武直目眥欲裂,面部的肌肉抖動,怒極卻又無法挽回。
他們顧忌得太多,總是下意識地去避免重蹈當年的覆轍,但卻變成了坐以待斃。
龍婆婆像是一瞬間大病了一場,整個人都沒了精神。跟著薛緋衣他們去看了易述,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強打起精神開了口。
“所以現在可以確定的是,在第一次處理暗鴉時,老武被某個人奪去了身體的控制權。而按照那個人所說的,他是想來看看我們的處理情況。”
“對。”鍾淮南看向倒塌的廢墟,“並且他稱暗鴉為‘小烏鴉’,說是自己養的。所以之前陸爻的推測很可能是正確的——這個人從墓室裡帶了不少東西出來,全都養在玄委會的老建築下面,用陣法藏著。”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沒有誰能夠想到,就在玄委會的這些建築下,竟然會藏著東西。
摸了摸木劍的劍柄,鍾淮南眼神沉著,“現在最讓人擔心的,是他可以奪走他人身體的控制權,還完全不泄露半分異樣。”
群山的後面,是一條蜿蜒的河流,玄戈帶著陸爻一路緊追不放,火焰化作的飛鳥在夜色中極為耀眼。
到了河流上方,暗鴉突然就停了下來,模糊的人影用陣牌飛快地布置出一堵盾牆,暫時擋住了離火的衝擊。
“我說,何苦這麼窮追不捨?”他看著停在山石峭壁上的玄戈和陸爻,“玄委會到底是給了你們什麼好處,讓你們這麼賣力?”
玄戈只是護著陸爻,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
而陸爻不準備廢話,“靈髓還回來。”他緊盯著不遠處的人,視線齊平,沒有半分畏懼。
“我還以為是什麼,原來是為了靈髓。”那人換了個坐姿,“你怎麼就確定靈髓在我這裡?”
見陸爻不回答,卻一臉篤定,他低聲說了一句,“真是無趣。”然後手指做了個敲擊的動作,“那要不我們還是來做交易?你把元水交給我,我把靈髓還給你,划算吧?”
陸爻沒回答這個問題,反而說了一句,“元水不在我這裡。”
“呵,說什麼笑話!”那人嗤笑了一聲,聲音里滿是戾氣,“你以為,要不是元水在你身上,我會放棄陸明德,還把他弄死?”
說著,他站起來,“你離開陸家兩年,都沒有被死氣侵蝕半分,除了元水在保你,根本沒有第二個可能性,所以不要隨便開口亂說話。”
說著,又換了語氣,“你看,我幫你弄死了陸明德和陸澤林,算是幫你報仇了,也算是救了你的命。你拿著元水又沒有用,還不如做個交易,把靈髓換回去,多好。再說了,你現在有了完整的卦盤,又不再需要元水了。”
“那你拿元水,又是用來幹什麼?”
陸爻一邊問,一邊在腦子裡飛快地分析對方話里透露出來的信息。
首先,這個人提到了陸明德和陸澤林,那說明,在陸家和趙姝背後的,確實就是這個人,傀儡術的刻紋也是這個人提供給陸家的。
之後,這個人根據他離開陸家兩年的情況,推測元水可能在他的身上,所以改變了最初的計劃,捨棄了陸家和陸明德這顆棋子。後來發現陸澤林的小動作,又收走了陸澤林的命。
另一方面,加上他之前兩次要和自己做交易,說明了兩點。一是元水對這個人非常重要,二是元水只能由主人自願轉讓,他死了,對方應該也拿不到元水。
這時,玄戈在陸爻手心裡寫了幾個字,“沒有身體。”
陸爻心裡一凜,他一直以為看不清面貌,整個身影都很模糊,是因為對方用上了什麼特殊的方法,竟然是因為沒有身體嗎?
可能是見陸爻一直不回答,這人的語氣也明顯失去了耐性,“不該知道的不要多問,我只問你,想好了嗎?靈髓對器靈來說,可是很重要的東西。”
說著,又意有所指,“果然在你眼裡,還是自己比較重要。”
陸爻沒有接話,而是又換了一個問題,“你當時操縱傀儡冒充玄戈來接近我,也是為了元水?”
對這個問題不太感興趣,“差不多,等你信任了我的傀儡,那說一句‘我把元水送給你’之類的,不是很簡單?”說完,他聲音又帶了笑,“不過你年紀不大,防備心倒是很強,真是可惜了我的那件作品。”
“最後一個問題,我和你做這麼重要的交易,我有必要知道,你是誰。”
暗鴉上的人影擺了擺手,“這可不行,這是秘密,要是說了,我就太吃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