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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過方向還是朝著我們這邊的。”說著,玄戈把手裡拿的鋼筋條遞給陸爻,“小貓,幫幫忙,把這一端掰彎,半圓弧就行。”
“我應該幫不上忙吧,”陸爻並不覺得自己可以做到,不過還是接過來,準備試試。
然後,只用了三秒,鋼筋條的一端就彎成了十分標準的圓弧狀。
陸爻看了看鋼筋,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嚇到了,“剛剛——不對,這是一根假鋼筋!”
被他的表情逗笑了,玄戈把鋼筋條拿回手裡,正想安慰安慰他,忽然表情一凝,把陸爻的手握在手心裡,直接將人擋在了自己身後。
“來了。”
陸爻也有這樣的感覺,像是有什麼在靠近。他緊張地望著那個方向,“你覺得是什麼?聽聲音,體型應該比較大。”
枯枝落葉被踩碎的聲音越來越清晰,甚至可以看見樹葉枝丫在搖晃。因為不知道來的多還是少、是什麼動物,玄戈就沒讓陸爻站到高一點的地方去。
這種時候,他只有把人放在自己身後,才會放心。
下一刻,陸爻只感覺玄戈握著自己的手猛然收緊,隨後,只見一個體型絕不算小的動物出現在了樹叢邊上,或許是因為火光,它沒有再移動。
玄戈聲音很低,也很冷靜,“有兩對獠牙,黑毛,是野豬,應該還沒成年,而且像是受傷了。”
一些山林里,如果生態好,野豬並不罕見,也不難捕殺。但陸爻身體繃得很緊,“它……有些不對勁。”
那頭野豬長大約有一米,背脊的鬃毛像鋼針一樣,直直豎起,顯得鋒利。獠牙竟然大致有小臂長,尖銳非常,像是餓極了一般,唾液不斷地滴落在腐爛的樹葉上。
突然,原本一直沒有動靜的野豬直直朝著兩人衝過來,玄戈握緊手上的鋼筋條,當成武器,尖錐的一端朝前,狠狠地刺了上去。
野豬十分靈活,但動作不順暢,身上明顯有傷口在,沒多久就慢了下來。
就在這時,玄戈手上的鋼筋極為精準地刺進了腹部,傷口極深,野豬的動作明顯滯住。與此同時,陸爻雙手握住鋼筋,對準了野豬的眼睛,狠狠刺入,他幾乎用上了全力,直接刺了個對穿。
這之後,陸爻沒有鬆手,而是繼續用力,將鋼筋的一端深深地卡進了地里,強行固定。但奇異的是,從頭到尾,野豬都沒有發出任何的叫聲。
確定威脅已經消除,陸爻這才鬆開手,他活動了一下手腕,下意識地望向玄戈,“我剛剛——”
“嗯,很厲害。”
緩過神之後,陸爻覺得自己的人生觀又遭到了顛覆——原來,他竟然是用一根鋼條,就能直接殺野豬的人?
又等了一會兒,玄戈拿著手電筒,又找了根長樹枝,戳了戳野豬身上的鬃毛,“這毛尖利,像硬刺。它動作遲緩,身上到處都是破裂的細小傷口,出血量很大。”
陸爻回想起之前看見的,“你動手之前,這些傷口就已經存在了。”他抬頭看向玄戈,抿了抿唇,“這情況,和那種刻紋的效果很相似。”
兩個人都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因為他們不能確定,這是巧合,還是刻紋真的對動物也有效果。
如果刻紋對動物也有效,而這頭野豬也確實是受到了刻紋的影響,那這座山上,還有多少動物因此變得狂躁而嗜血,具有極強的攻擊性?
夜色中的山林變得極為危險。
“我們下山。”陸爻十分快速地就做出了決定。雖然他們現在距離目的地只有很短的路程,但不能冒險。
辨明了方向,兩個人沿著原路往山下走。
周圍依然很黑,不過手被玄戈緊緊地握著,陸爻很安心。
正在想著關於刻紋的事情,忽然,陸爻發現走在前面的玄戈停了下來,轉身看著自己,“陸爻。”
很少聽見玄戈叫自己的名字,陸爻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嗯?怎麼了?”
“之前我說的事,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陸爻看不太清楚對方的表情,但隱隱有些奇怪,“今天不是第五天嗎?”這個時限,是他們之間不用明說的默契。
然後,他就發現玄戈鬆開了他的手。
熟悉的體溫離開,掌心很快就被山風吹涼了,心裡下意識一沉,陸爻莫名地有些發慌。
接著,他聽見玄戈的聲音,“是嗎?不過你的答案已經無所謂了。”
玄戈的語氣和平時有些不一樣,“我現在已經厭倦了,所以你的答案,不管是願意還是不願意,是答應還是不答應,都不重要了。”
陸爻像是被澆了一桶冰水,直接定在了原地。
他感覺身上開始一陣一陣地發冷,五指瞬間握緊,指甲深深地陷進掌心的肉里,他也沒感覺到。視線一錯不錯地盯著玄戈,陸爻的聲音很輕,“真的已經……厭倦了嗎?”
他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最後四個字說出來,聲音都在發抖。
原來,這麼快就厭倦了啊。
“是啊,不然呢?”玄戈語氣帶著嘲諷,“我只不過是看你可憐,所以才逗逗你,呵,這段時間,很開心吧?”
說著,陸爻感覺玄戈靠近了一點,聲音就在他耳邊,“這個世界上,是不可能有人會愛上你的,你自己也清楚這一點,不是嗎?我和你只有血契這層關係,如此而已。”
“不是的!”陸爻閉了閉眼睛,聲音艱澀,“不對,我感覺得到,不是你說的這樣!”
“不是這樣,那你還想是怎麼樣呢?”
陸爻怔住——是啊,自己還想怎麼樣呢?在奢望什麼的?
發現陸爻忽然停在了原地,玄戈有些奇怪,他偏頭,“小貓,怎麼了?”
沒有聽見回答,玄戈捏了捏陸爻的手指,“是身體不舒服嗎?還是想起了什麼?”
還是沒有回答。
察覺到有什麼不對,玄戈正想說話,突然發現陸爻的手正在迅速變涼,整個人都在輕微地發抖。
心裡的弦又繃了起來,玄戈直接拉開外套的拉鏈,把人抱在懷裡,懷裡人極低的體溫凍得他吸了口氣,穩住聲線,“小貓你不要嚇我啊,告訴我,怎麼了?”
發現還是沒反應,玄戈確定,陸爻肯定是出事了。他沉下心神,仔細感覺著周圍的氣息,卻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壓下心裡的暴躁,玄戈手摸了摸陸爻的臉,低下頭去看他,一邊哄道,“來,小貓,看看我,看看我。”
說著,他抬起陸爻的下巴,強行讓兩人的視線對上。陸爻的瞳孔有明顯的擴散,像是陷入了幻覺一樣。
下一秒,他就看見陸爻的眼裡,突然落了一滴淚下來。順著臉頰,滑到了他的拇指上,像是直接在他心臟上面燙了一下。
這下忍不了了,“誰他媽的把你惹哭了?”玄戈低低罵了一句,情緒躁動,但很快又反應過來,“不對,能把你惹哭的,應該只有我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