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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緋衣覺得非常奇妙——以前經常都把星盤揣在衣服里捂著, 也沒什麼感覺, 現在卻感覺自己像是在做什麼不可描述的事。
光線不太亮, 陸爻沒發現薛緋衣臉上的奇怪表情, 聊起了之前房子垮塌之後的事情。說著說著, 他看向不遠處正在說話的鐘淮南和余長生,“長生剛剛是哭了嗎?”
薛緋衣順著陸爻的視線看過去,“嗯對啊, 余土豪和龍婆婆最先出來,我被埋著的地方比較淺,很快就被挖出來了,之後趙姝也找到了。但是就你們三個,確定不了位置。”
他手比了個形狀,“鍾前輩以前給過余土豪一個小東西, 裡面有一團棉絮一樣的氣,氣要是散了,就說明人死了。當時找了你們一兩個小時,都沒找到人,余土豪又忽然發現,裡面的氣竟然已經散了,你沒看見,他真的整個人都像是從冰櫃裡面拿出來的一樣,方圓十米生人勿進,我看了都怕。”
陸爻想起鍾淮南說的,“應該是空間隔絕的原因,那團氣才會散了?但長生以為鍾前輩,”他咽下了那個字沒有說。
“對對對,所以你們被挖出來、看見鍾前輩好好地站在那兒的時候,余土豪眼睛瞬間就紅了。不過也能懂,畢竟這世界上,余土豪只有鍾前輩一個親人了。”
“一個親人?”陸爻有些驚訝。他回想了一下,好像確實從來沒有聽余長生提起過家裡或者父母。
“是啊,余土豪情況不一樣,我和武咸都是跟著家裡的長輩學的玄術,你是妖孽自學成才,排除排除,就余土豪是拜的師。”
薛緋衣手撐著下巴,繼續說到,“我也是聽我爺爺他們說的,鍾前輩立志單身一直沒結婚,也沒孩子。差不多二十年前,鍾前輩撿到了一個兩三歲的小男孩,據說那是冬天最冷的時候,那個小孩兒被丟在雪地里,差點就被凍死了。鍾前輩把人救了之後,覺得有緣,就收成了徒弟。余土豪身體不好,鍾前輩就給他取了個名字,叫長生。”
差不多二十年前?陸爻想起之前在廢墟里,鍾淮南提起阿洛時露出的神色,想來那時候阿洛剛剛消失,是突然出現的余長生把鍾前輩撐起來的吧。
偏頭看了看玄戈的側臉,陸爻把自己的手指慢慢地塞進了對方的手心裡。
看了一眼兩人牽著的手,玄戈將手指插進了陸爻的指縫間,十指相扣,然後握緊了。
沒過多久,鍾淮南和余長生一起坐了回來。
余長生的表情已經恢復了正常,認真地向陸爻和玄戈道謝,“謝謝你們。”語氣鄭重。
明白過來余長生為什麼要道謝,陸爻搖搖頭,“沒有我們,鍾前輩也不會有事的。”
“要謝的,”鍾淮南坐下來,剝了個花生吃,“說起來,陸爻你竟然憑空畫刻紋都行,你到底是吃什麼長大的?”
“臥槽,憑空畫?”正在一寸一寸撫摸著星盤的薛緋衣抬起頭,眼睛都瞪大了,他受到驚嚇一樣拍了拍胸口,“我記得我爺爺曾經說過,好像只有玄委會現在的會長有這個能力?”
“當時是來不及拿刻紋紙和筆,就直接畫了,現在再讓我畫也畫不出來。”陸爻自己也覺得當時能畫出來挺神奇的。不過聽了薛緋衣說的,他想起龍婆婆曾經也說過類似的話,說他是第二個能夠看透她命數的人,第一個,也是玄委會的會長。
“能畫一次,差不多就夠吹一輩子了。”薛緋衣“嘖嘖”了兩聲,又看向鍾淮南,眼睛都像是在發亮,“說起來,鍾前輩,您見過會長他憑空畫刻紋嗎?”
回憶了一番,“二十幾年前見過一次。”鍾淮南把剝好了的花生仁遞給余長生,見小徒弟喜歡,又多剝了幾顆。
“你們幾個小的要是好奇,可以多留一會兒,這邊房子都給震塌了,會長在來的路上,看時間應該快到了。”龍婆婆和武直走過來,正好聽見。龍婆婆聲音帶著絲疲憊,嘆了口氣,“真是不服老不行,也沒忙些什麼事,就覺得累得慌。”
鍾淮南抓了把瓜子遞過去,“辛苦辛苦,來吃瓜子補充補充元氣。”
龍婆婆笑起來,攤手接了瓜子,坐下來慢慢嗑。
武直正好坐在陸爻旁邊,喝了一口水,也伸手捶了捶肩膀。
陸爻抓緊時間問到,“武爺爺,我想請教一下,之前看書時,我看到關於陣法和陣紋的記錄,說人肉眼是不能看見陣紋的,對嗎?”
“嗯,是這樣,但布陣的人,能夠感知到所布的陣具體是什麼情況,比如範圍和大小、形狀,也可以通過氣的不同來判斷陣眼的所在。但肉眼確實是不能看清法陣的紋路的。”
陸爻點頭。他回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見陣紋,是在音樂節的場地,當時手腕上的石頭忽然發熱,他的左眼就看見地面上出現了清晰的紋路。後來在度假山莊旁邊的山上,也看見過一次。
而今晚,他一共看見過兩次。雖然顏色和紋路走向都不一樣,但他直覺,那就是陣紋。
手指又摸了摸手腕上的小石頭,陸爻心裡疑惑,他到底為什麼能看見?
過了接近二十分鐘,一輛黑色的SUV開進了榕園。
車停在不遠的地方,龍婆婆和武直先起身走了過去。駕駛座的車門打開,下來了一個穿著黑色羽絨服、還圍了厚圍巾的男人。
陸爻就聽見薛緋衣小聲和他說話,“那個就是玄委會的會長,紀東歌,相傳極為怕冷,還非常宅,能不出門就不出門星人,所以冬天更難見到他。現在四十五歲,黃金單身漢,未婚。”
“這些你都知道?”
余長生在旁邊回答,“他曾經立志,將八卦記者作為第二職業。”
薛緋衣點頭,補充道,“因為專攻占星,有可能會吃不起飯,”他舉了舉手裡的星盤,“畢竟,我也是要養家餬口的男人。”
陸爻聽了,覺得很有道理,他拉了拉玄戈的手,湊過去小聲道,“我也會努力賺錢養你的。”
耳朵被陸爻吐出的氣弄得發癢,知道他說得認真,玄戈揉了揉他的頭髮,也認真回答,“好,乖。”
薛緋衣看了這一幕,忍不住炫耀的心情,問旁邊的余長生,“我以前覺得很辣眼睛,不過現在我有大清河了,”還嘴很欠地問了一句,“你還好嗎?”
就坐在旁邊的鐘淮南先笑了出來,“哈哈哈薛小壯你這樣很容易被打的,小夥伴以後都不想跟你一起玩兒了。”
薛緋衣表示有恃無恐。
余長生作了總結,“你很膨脹。”
紀東歌到了之後,薛緋衣他們就準備走了,畢竟龍婆婆他們要討論的內容,他們幾個還不能聽,留下來也只能在旁邊坐著喝冷風。於是陸爻和玄戈騎機車走,薛緋衣抱著星盤,又非常自覺地蹭了余長生的車回住的地方。
他因為經常都在幾個地方跑來跑去,乾脆就在b市也租了一個一室一廳的小單間,好方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