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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為什麼現在一點消息都沒有?”

    “因為裡面的東西,輕易不能動。”龍婆婆說得很細緻,“你們學玄術,應該都知道等價交換吧?”

    看陸爻和薛緋衣點頭,她繼續說到,“那墓室裡面的東西,其實並非是邪術,只是把等價交換發揮到了極致。就像遠古的人祭祀神明需要殺活人,用那間墓室裡面的玄術,也需要極大的代價,人命都是輕的。相應的,力量確實極為強大。”

    陸爻明白過來,力量強大的同時代價也極為巨大,那麼現世之後,就是災難。

    果然,“所以經過商量和爭執,我們沒有把這件事透露出去,毀掉了其中一部分之後,重新封閉了墓室。當時也有人提出,可以把一些不那麼殘忍的拿出來,畢竟玄術界衰頹至此,確實很需要,說不定可以扭轉頹勢。”

    “沒有拿出來吧?”薛緋衣也跟著緊張起來。

    “當然沒有,當時我十分敬重的一個前輩,說了一句話。他說啊,人,是非常可怕的,永遠都不要小看人類的貪-欲。”

    龍婆婆端著茶杯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我想想,這之後就再沒人提這事了,變成了秘密。但還沒過兩年,就出事了。”

    她眼神透出難過,以前的場景都還歷歷在目一般。

    “最開始是一個七十多歲的前輩,將自己六個子孫全數殺了,用來血祭,目的是延長自己的壽命,但遭到了玄術的反噬,失去神智之後,傷了很多人。後來,接連出現了好幾件差不多的事。於是一起進墓室的人紛紛開始懷疑,是中間有人背叛,把墓室的存在說了出去,並且已經有墓室里的東西流了出來。”

    下意識地抱著星盤,薛緋衣有些遲疑地開口,“那這樣不會……相互懷疑嗎?”

    “會,肯定會,”她神色有些悲哀,“因為相互懷疑和不信任,玄委會那兩年的爭鬥極為殘酷,我的上一輩,一小半都在爭鬥中離世了,極為……悽慘。剩下的一部分前輩,也都心灰意冷,沒了蹤影。”

    說著,她看向陸爻,“這就是,我知道背後的人肯定隱藏在玄委會裡,但我不敢大張旗鼓地去查的原因。並不是不作為,而是這件事,是太多人的疤,也太怕重蹈覆轍。”

    陸爻點頭,明白了其中的用心,“那後來呢?”

    “內鬥殘酷,外面也亂,很多人都沉迷邪術失去了心智,為了力量不擇手段。後來資歷老一點的,像陸爻你的外公外婆,小壯的爺爺,年輕幾歲的像鍾淮南、易述、白彥,都發覺再這麼下去,我們的玄術就真的要斷絕了,所以就開始去查,去阻止。”

    說到這裡,她停了好一會兒,隱去了過程,也在平復自己的情緒。

    “過程註定是極為艱難的,反正到最後,活下來的沒幾個。那個墓室里的東西,也直接被銷毀了。這麼些年都風平浪靜的,原以為二十幾年前的事情,已經打上了句號。我就想著啊,守好前輩用命換來的這個攤子,到我死,也就無愧於心了。卻沒想到,平靜竟然只是表面而已。”

    一直沒有說話的易述突然開口,“小陸。”

    陸爻連忙應了一句,“易前輩?”

    “能說說,白彥……”單是提起這個名字,都十分艱難,他緩了緩呼吸,“是怎麼回事嗎?”

    心情也變得沉重,陸爻點頭,“我第一次看見……他,是從您這裡吃了晚飯離開,玄戈去取車,他趁著這個時間差,來找我說了兩句話,應該是來試探我的反應。我當時並不知道他是假冒的,但注意到了一個極小破綻。”

    他接著回憶道,“第二次,是在玄戈出門之後,他可能確定我沒有識破偽裝,就想來家裡找我。但走到樓下,接到一個電話,可能是收到了玄戈馬上會回家的消息,直接就走了。”

    龍婆婆聽得認真,“這兩次,你發現了他是假冒的嗎?”

    “沒有,他和玄戈非常像,包括表情和小動作,而且我也沒有往這個方向去想。”

    接下來說的,會涉及到玄戈器靈的身份,陸爻朝龍婆婆比了個手勢。

    龍木棠點頭,“沒關係,你說吧,易述已經發過誓了。”

    玄術師發的誓,約束力都非常強,陸爻放下心。

    “第三次就是今天,他偽裝成玄戈來接我。我套了他的話,主要的疑點是,第一,他取代了玄戈,和我連上了血契,同時,他擁有玄戈幾年的記憶。”

    陸爻現在分析起來,覺得應該是因為靈髓,也被血契認為是玄戈的一部分。否則,血契不可能這麼輕易就被更改。

    “第二,他的目的,是抹殺掉玄戈的意識,並獲得我的信任。第三,他說元水在我身上,元水應該也是他的目的之一。”他遲疑道,“我覺得背後那個人,有可能是想通過我和卦盤的血契,控制什麼東西,但這其中的關鍵我還沒想明白。”

    “嗯,如果你一開始就沒有起疑心,”龍婆婆眉心皺起很深的紋路,語氣很沉,“那你很有可能憑藉血契和記憶來判斷真假,從而抹殺掉真正的玄戈。”

    “對。”想到這個可能,陸爻心裡都還會發慌。

    察覺到他的心情,玄戈伸手握了握陸爻的手。

    手指輕輕敲著桌面,發出低沉的“咚”聲,龍婆婆表情嚴肅,“從這件事來看,背後那人十分精通傀儡術,但傀儡術失傳幾百年了,他能拿到手,很可能和墓室有關。而那人的目標也很明確,在你、離火浮明盤的器靈,還有元水。”

    薛緋衣插了句話,“可是,為什麼目標只對準了小陸爻和玄戈,沒有找上我和清河?”

    “我猜測,或許是屬性的問題,卦盤五行屬火,星盤屬木。”說完,龍婆婆心沉了下去。如果真的和墓室有關,那他們在明,那人在暗,根本就不能確定,對方手上到底還有多少邪術。

    易述聽完陸爻的描述,“我記得清楚,當年因為邪術而死的人……都是玄委會一起處理,我親自把白彥送過去的。”

    他聲音很輕,視線落在空氣不知道哪一點,“龍木棠啊,你說,是不是被邪術死氣侵蝕的人,都變成了最好的傀儡煉製材料?”

    “嗯。”龍木棠眼睛有些紅,聲音發顫,眼前浮現出無數熟悉的面孔,“如果沒想錯,他們必然有不少都像白彥一樣,被做成了傀儡,被驅使,最後碎裂,被丟棄。”

    說到這裡,室內再次安靜下來。

    陸爻沒說話,雖然不認識那些已經去世的人,包括他沒有見過面的外公外婆。但僅僅是設想有一天,他自己身邊的朋友被煉製成了傀儡,那種怒氣和恨意,就感同身受。

    等龍木棠和易述的情緒漸漸恢復,陸爻才開口,“龍婆婆,我有一個猜測。”

    “你說吧。”

    “這一次我和薛緋衣在易前輩這裡,被困在了陣法當中,我認為背後的人,是想讓我們將視線都放到易前輩身上。因為假如說,不是……白前輩的出現,那易前輩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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