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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回籠的時候,陸爻覺得全身酸痛,四肢都像掛了十公斤的水袋,抬都抬不起來。不過他已經很習慣這種感覺了,閉著眼等著恢復力氣。
按照以往的經驗來看,這過程大概需要一二十分鐘,陸爻閉著眼沒動,開始用昏沉沉的腦袋回憶。昨天他給麵館老闆算了一卦,抵了一碗大份牛肉麵的錢,十分划算。因為算得准,老闆還給煎了個雞蛋,幸運度max。
吃了面出來,沒等他找到晚上住的地方,全身就開始發冷發痛,熟悉的冷意像是要滲進骨頭縫裡,盛夏的天氣,他站街上冷的直打哆嗦。到後面他痛到意識模模糊糊的,也不知道自己最後是倒在哪兒了。
不過,反正都是隨機倒,除了垃圾堆馬路中間什麼的,也都沒多大差別。
回憶到這裡,陸爻隨便起了一卦,出來的很快——坎卦,感寒之病,再看看,還有故人來。
唔,看來自己當時是往北方走的,感冒是因為淋了雨,不過故人來?救我的還是熟人?
周圍都靜悄悄的,沒什麼響動,躺著的地方像是床或者沙發之類的,陸爻不清楚周圍的情況,就閉著眼等無力感過去。他感冒的症狀也很標準,一邊鼻孔像塞了坨橡皮泥,呼吸十分艱難。數到第六百下,覺得差不多力氣恢復了,他才睜開眼睛坐起來。
看了一圈,他確定自己應該是在救他的人家裡,房子挺小,一眼就看完了,家具就四樣,一張單人床,一張餐桌,一個木質衣櫃,還有自己睡著的舊沙發。床上收拾得很乾淨,床單洗得發白,理得齊整,自己蓋著的毯子似乎也有一股肥皂味兒。
而他自己的雙肩背包就放在沙髮腳旁邊的地上,像是沒人搭理的小可憐。
確定房子裡沒人,陸爻站到地上,伸了個懶腰。他身上就穿了條黑色的平角內褲,身形挺好,不壯實,但薄薄一層肌肉讓線條顯得很漂亮,雙手舉高伸懶腰,遠遠看著還算是賞心悅目。
這時候,門口傳來響動,陸爻下意識地看過去,視線就和一腳跨進門的玄戈對了個正著。他還舉著手,保持著伸懶腰的姿勢,有些懵。
玄戈看人醒了,也沒驚訝。對方身上只穿了條內褲,他看了一眼就禮貌地移開了視線。但視線是移開了,白花花的肉、體卻還在眼前晃。
昨天時間晚了,他也沒注意,剛剛才發現,自己抱回來的不是冰雕,而是雪雕,這人皮膚白的像是要把太陽光給反射回天上去,晃眼睛,腰也細的慌,他可能兩隻手就能掐住。
發現自己又在想些有的沒的,玄戈往裡面走,他剛去跑了三公里,身上一層汗不舒服,朝傻愣愣看著自己的人點了點頭,直接進了浴室,沒一會兒,裡面就傳出了水聲。
陸爻把舉高的手放下來,倒沒覺得尷尬,只是有些奇怪——說好的故人來呢?他能確定自己不認識對方,一面之緣都沒有,更別說是“故人”了。
自從卦盤不見之後,自己算卦果然是越來越水了。
搖頭晃腦地哀嘆了幾秒自己不復往日輝煌的算卦事業,陸爻連打了三個噴嚏,揉著鼻子去陽台把自己的衣服取下來,黑T恤牛仔褲,兩下就穿好了。之後,他仔細地把自己蓋的薄毯疊好,坐到沙發上,等救命恩人洗完澡出來。
救命恩人這種存在,放古代那是要以身相許的,降一級待遇,也得結草銜環。
他身上沒錢,包里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陸爻合計著,自己要不給救命恩人算幾卦當報恩?家庭事業和運勢,疾病大禍加血光,一輪下來,也能湊成報恩大禮包了,還體現了自己這個專業型特殊人才的價值,就是不知道對方接不接受。
他正想著,浴室的門開了,不過救命恩人沒看他,直接去了廚房。沒兩分鐘,香味兒就飄了出來。陸爻咽了咽口水,摸摸自己軟癟癟的肚子,告誡自己一定要爭氣一點,自己好歹也是見過世面的,不能這麼經不起誘惑……
給自己做了一層又一層的心理建設,他老實地坐在沙發上,眼睛還是忍不住往廚房門口瞟,眼睛周圍的肌肉都給瞟酸了。
隔了幾分鐘,穿著件軍綠色工字背心的救命恩人出來了,手上還端著兩盤蛋炒飯。
心理建設瞬間崩塌。
陸爻一個激靈,眼睛黏在蛋炒飯上無法脫離,內心十分掙扎——這到底是不是救命恩人飯量大,一次吃兩盤?如果不是,他能不能期待一下?
沒等他掙扎出個結果,就聽對方先開了口,“過來吃飯吧。”
陸爻雖然迫不及待,但矜持還在,十分客氣,“會不會太麻煩你了?”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顯示出來的,是巴不得躺進盤子裡和蛋炒飯滾成一團。
見對方不回答,只是把盛滿了蛋炒飯的盤子放在對面的位置上,非常直接地表明了態度——隨意,也可以理解為,愛吃不吃。
必須愛吃!陸爻決定恭敬不如從命了,心裡想著,飯不能白吃,那就在算卦版報恩大禮包里再加上財運愛情和桃花好了,完美!
咽下嘴裡的蛋炒飯,陸爻勉強自己的右手停下筷子,表情誠懇地望著坐對面的人,“恩人,我算卦很準的,要不要來一份豪華算卦套餐?”
第2章 第二卦
然而對方並沒有搭理他的意思。
陸爻心裡琢磨著,難道他這恩人愛好特殊,不喜歡豪華套餐,比較喜歡樸素一點的?心裡念頭划過去了幾個,視線倒是十分專注地看著玄戈,等對方回答。
不過他手上動作卻半點沒停,蛋炒飯一勺接著一勺地往自己嘴裡送,明顯是十分沒有專業素養地屈服在了炒飯面前。
等陸爻一盤子炒飯都吃完了,玄戈也沒出聲,低頭看看自己連蔥花都颳得乾淨的盤子,陸爻很快切入不好意思的狀態,有些無措地放下手裡的筷子,“我——”
“救你只是順手,不用道謝,早飯吃完,你可以走了。”直接打斷了陸爻要說的話,玄戈站起來,走到冰箱前,拿了瓶礦泉水出來。他現在心臟沒繼續瞎跳,雖然昨天倒回去救人時的狀態明顯不正常,但他也不想深究,反正他自己身上不正常的情況不差這一樣。
現在人已經清醒,自然就該走了。
玄戈擰開瓶蓋,回頭就看見那人站著,一雙眼跟著自己轉,因為皮膚白,眼瞳顯得很黑,看著挺可憐的,他的語氣不自覺的就軟了半分,“還有什麼事嗎?”
喝了口冰水冷靜冷靜,玄戈察覺到自己現在態度不怎麼對——這人要是回答說想繼續住兩天,他可能都忍不住要答應。
很有問題啊。
陸爻錯開和對方接觸的視線,指了指自己面前乾淨得像洗過的碗筷,“那……要不我幫你把碗洗了再走?”救命之恩無以為報,能報一點是一點,畢竟報恩要積極些。
喝水的動作一頓,玄戈沒想到對方是在糾結這個,莫名的有些好笑,“不用,我洗。”說著視線也落到了陸爻面前擺著的空盤子上,盤子光潔的跟新的差不多。他的視線又漫不經心地在陸爻腰上繞了一圈——腰這麼細,看不出來吃的還挺多。